第15章

    刘杨似乎没有听到老太太的话，只是一味地看着女儿嘟着的小嘴。

    少顷，他缓慢地答道：“孩子需要妈妈。”那老太太一听，眼珠立刻就瞪了出来，她两手一叉吼道：“女儿是赔钱货，明白吗？你整个就是白忙乎！还是趁年轻赶紧再找个独生女吧，你们还可以再生一个。”

    “妈！”男子不满地打断了老太太。

    那女人一看儿子的反应就彻底急了：“你别告诉我，你还念着她！她害你害得还不够？生个丫头片子不说！还连个工作都没有！吃你的喝你的。她要是一个农村妇女，我就认了，可她是个大学生！大学生啊！怎么连个工作都保不住！我现在怀疑她是故意辞职的。就是不想上班！你说你怎么找了这么个败家东西！”

    “你离不离？你到底离不离？”

    “妈！你儿子不是有钱人，说败家不觉得可笑吗？”刘杨黑着脸回答道。

    把离婚协议书寄出后，邹燕已经精疲力尽，她独自向着住所缓慢地移动着步伐。

    路过一个书店，邹燕停下了脚步，多想看看书啊，虽然自己现在穷到了每花一分钱都要掂量的地步。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步了进去。她来到亦舒丛书前，拈起一本翻开了一页。

    一句话跃入了眼帘。

    “如果一个社会只有年轻漂亮的女人有地位，那这个社会的女人就是没地位！”

    好喜欢她犀利的风格，寥寥数句道尽人世沧桑！

    女子眼睛湿润，缓慢地放下书，对着旁边管理书店的男子道：“这本书多少钱？”

    那男子不屑地扫了一眼穿着蓝色工作服的邹燕不耐烦道：“22！买不买？不买不要乱摸！”

    女子的嘴角泛起自嘲，亦舒她老人家果然一针见血，这么快就验证了。若是换做从前，邹燕无论是问路也好，咨询价格也罢，只要面对的是男人，肯定会立刻换来热情百倍。可是，现在……别人的态度就是自己地位的镜子啊，镜子里清清楚楚地明明白白描画出自己的落魄。

    她在身上摸索，找出了一些零票，一张张地数，终于凑够了22元。将书递过去时对上男子鄙夷的眼神，那男子在上面盖了一个章后便粗鲁地仍了过来。书差一点砸到邹燕的手上。女子忍了忍还是没有说话。

    邹燕揣着书走出店门，在繁华的大街上行走着，对面迎来了一对甜蜜的小情侣，那女孩边走边跳，和身旁的男友叽叽喳喳的说话，模样说不出的欢快可爱。而那男孩手里拿着大包小包，还非常好脾气地看着自己的女友。女孩把自己手里的冰糕喂给男友，男孩立刻笑得合不拢嘴。邹燕也被他们的美好所感染，眼中有了笑意。

    走过两条街，一个中年女人慌不择路地从邹燕身后气喘嘘嘘地跑过去，这时就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皱着怒眉大声地呵斥着：“还不快点！老子可没耐心等你！”

    那女人的手上抓着2大袋子土特产，肩上还挂着一个黑色的大背包。看得出来这对夫妇可能是要去走亲戚。

    邹燕看着内心起寒。那男人宁愿站在原地吼，也不冲上来帮自己的妻子拿一个包？

    女人的命运居然会是如此？这种悲惨就如古代的某种酷刑，它不是一瞬间取你的性命，而是丝丝缕缕，缓慢地侵蚀，直到有一天气绝身亡！

    哈哈哈，这就是女人的命运！真是太好笑了。自己当初居然为了这样的命运飞蛾扑火？

    婚前是心头肉，掌中宝！

    婚后就是生孩子的机器，水电工，厨娘，保姆，外加搬运！？

    即便是这样，那辛苦建立起来的家也抵不过城外闲适女子的回眸一笑！？

    邹燕站在街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到附近的花坛旁坐下，此时又是一阵眩晕传来。女人按住了呼吸不畅的胸口。

    自己的身体虚弱致此，即使再拼命也无法改变命运。这个社会不能原谅一个没有地位，没有青春、没有美貌的老女人。

    想到这里，她站起来向着住处走去。一回到家，她就取出了箱子里的医保卡，卡上是以前单位为自己交的一些医疗费用。共计3000元。自己现在还有600元。

    她决定用这些钱，好好地休整自己，养好身体。再从长计议。

    邹燕打开蓝梦送给自己的洗面奶，认真地在脸上打圈。洗罢，又打开了爽肤水瓶子，拿出棉片对着镜子安静地涂抹着，是的，这个社会只有年轻漂亮的女人才有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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