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可是，女人却冷静地看了看表，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道：“好像你该回房间休息了。”

    马雨端着小心也端着失望看着女人，从用毕晚餐到现在，女人都在拨弄她的兰花。这株她随身携带的兰花显然高于自己的地位。而自己仿佛是空气，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还是独身多年，已经养成了怪癖？

    他是真诚地想要和她共度余生，而不是似年轻时那样心系天下。

    可惜，当他转变的时候，她也变了。成功的男人都以为，只要他肯转身，她一定在原地苦苦等待。可是，她没有。

    沈菲心中掩饰不住地嫌恶，但是表面上，却神色泰然，即便老谋深算的马雨也看不出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可是，让他愤然地转身离去，他又如何能够办得到？面前的女人会立刻抱着自己求饶吗？可能吗？她缺钱吗？还是缺爱情？或者说爱情之于她重要吗？自己在她这里似乎没有任何筹码，一生擅长玩弄阴谋和权势的他此时在这个女人面前竟然没有筹码？

    一生有过无数个女人的他，到头来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地自以为聪明，自以为潇洒，她始终系着他的心，无论她是否年轻，无论她在海角还是天涯。她的青春里有他的青春，他爱她，也是因为他爱自己。所以，他不会改变。

    时间是特别有意思的一个东西，它用它不急不缓的姿态，验证了最终的胜者。原先的赢家原来是最终的输者。是他为了利益主动放弃了她，可是，从此以后，他的心就不再自由，是她在最羸弱的时候被人狠心抛弃，可是从跌下悬崖的那刻起，她的心就获得了真正的自由。她不再会爱，也不再受世俗牵绊。

    “那我走了。”马雨的沮丧溢于言表。

    沈菲的头抬都没有抬就道：“好。去吧。”

    这样的口吻和命令她的属下有何区别？

    马雨落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身后的女人竟然连眼皮都没有抬起一下。

    沈菲娴熟地翻着土，又小心翼翼地施了一些肥料，然后又猛然间发现枝叶之间有个黑色的小虫，她皱起关切的眉头，对着那叶片轻轻一弹，小虫瞬间定在原地，受到了惊吓，很快，又撒欢跑开了。

    聚精会神地照顾着兰花的沈菲当然知道，马雨心中的痛苦，她在男人走出门后，抬起头看着门扉冷酷一笑。

    她走进卫生间，想着自己寄出的快递应该已经到了上官的手中了吧……

    沐浴完，女人神清气爽，喝了一杯牛奶，刚打算入睡，就听到床头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眉头一敛，接了起来。

    马雨鼓着勇气道：“菲，菲，我不知该怎样说，我不知你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们能不能共度余生？我真地已经等不及了。我知道，我很无耻，在你面前我始终抬不起头来，但是请相信我这一回的诚意。”马雨说完，擦着汗水，艰难地支撑着。

    沈菲很少看肥皂剧，但是今天，她顿了顿，送上了电视剧的对白。

    “雨，我知道你真心爱我就足够了。我也就没有奢求了。毕竟，你和她是假离婚，我不想那么自私，扮演一个不光彩的角色。”

    马雨手一抖，什么意思？就这样若即若离下去吗？他愤怒了。这一生，女人们都巴不得让他负责，但是沈菲却顾左右而言他？

    毕竟是曾经辉煌过的将士，怎能容忍这样的屈辱？他按了按绞痛的胸口，开始整理行李。

    很快，沈菲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她的保镖打来的。

    “沈女士，我们用高倍望远镜看到马先生正准备离开。”

    沈菲将手中的遥控器一丢，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一切正中下怀！这个老头子终于打算离开！

    女人微微一笑对着电话道：“按下一步计划执行。”

    马雨拖着行李箱，走出酒店，茫然看向远方，又最后看了一眼沈菲的窗口，然后长叹一声，走向了暗夜。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到了这个年龄却开始流浪？

    是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瘫软在路边，被收容站收走尸身？还是先找个酒店安顿下来，再慢慢地走完不多的日子？

    此时羸弱的老人读懂了真正的失败，此时的他竟然找不到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他能给谁打电话呢？他的那些情人吗？这真是天大的玩笑，是他的妻子上官吗？她恐怕每天都在期待自己赶紧去见阎王。至于，沈菲……哎，自己在她心中根本就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