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继续进行他搜寻海鸭蛋的工作。

    “好神奇啊！”我说，当我听见红树林的芽穗掉落滩涂上会生根发芽的时候，我果然就听见了红树林里传来爆豆一般噼噼叭叭的声响，还有海风的呼呼声。

    “我看见一个了。”树说着就伸手朝凹坑里面捡起一枚洁白的海鸭蛋。

    “给我看看。”我吵闹着。

    树将海鸭蛋递给了我，我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放到眼前观察着这枚洁白如雪的海鸭蛋，它的外壳坚硬，但放在阳光低下就显得跟透明的一样，发出金黄色耀眼的光泽，宛如一颗宝石。

    “它真好看，像颗雪球一样。”我发自内心地说。

    “好看吧，我也觉得它很好看，我记得我第一次来这个海堤的散步时候，无意间瞥见了茅草堆里卧着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我以为是一些玻璃碎片，可当我蹲下察看，居然是一颗海鸭蛋，它宛如一颗明珠静静地躺在那里，好像在等待着谁将它拾取，我被这份美丽感染到了，捡回家里好多天我都不舍得吃，总是有事没有拿出来放在手里摩挲。”树一边慢慢走，一边回忆着他第一次捡到海鸭蛋的经历。

    阳光慢慢变得柔和了一些，每当有云从远处的山岭缓缓移动过来，我们就有了短暂的荫凉。我听见海浪翻滚的波涛声，还有海风柔和吹过针尾松林的沙沙声，阳光照晒在海面上，海面泛着波光粼粼，反射着一片片鱼鳞般的金光。

    那天下午，我们两个人都沉浸在捡取海鸭蛋的巨大乐趣当中，这是我远离了海港市以后，在另外一个村子里挖掘到的快乐。树每发现一枚海鸭蛋，都会拾取过来交给我，渐渐地，我接过树的竹篓挂在自己的肩头，就像村里很多的农妇那样，跟着自己的丈夫外出赶海或者务农。想到这样的情形，我的脸庞不觉飞红了一片，热辣辣的感觉，连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我安静地聆听着树跟我讲关于这片海域的故事。

    “这一带海域曾经出现过一个反清复明的将领，叫杨彦迪，当地人称为杨二，是一个渔户人家的儿子。杨二被当地乡绅恶霸欺凌，又遭到官府追剿，迫不得已它才一步一步沦为海盗，结识了反清复明的将士。就在这片海域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皇城遗址，是当初反清复明的根据地，以根据地为起点，杨二带领手下众将士，开凿了一条古运河，从此，陆地作战转移到海域作战，还在附近的山岭打造了炮台。”树边讲边朝我的竹篓探头看了看，数了数，说：“一共是七个海鸭蛋。”

    我饶有兴趣地听着杨二的故事，心想着这倒是个不错的小说素材，我已经明显地感受到了竹篓里面沉甸甸的重量了。

    “那后来怎么样了？”我兴趣十足地问树。

    “杨二吗？后来，被打压下去了，得罪了一些恶人被谋杀，那是在招安以后的事情了。”树慢慢走到海堤旁边，从一棵海菠萝树上摘下一个金黄色的果子，这个就是海菠萝，长得跟树上的菠萝一样，不过吃起来是一颗颗像牙齿一样的果实，只吮吸海菠萝的汁液，其他都是粗糙的纤维。

    “招安？后面不坚持继续反清了吗？”我追问。

    “对的。”树说完把海菠萝递给我，然后开始脱衣服，说：“你就在海堤上面坐着，吃海菠萝，我游会泳。”还没有等到我回话，树就像跳鱼一样扎个猛子钻进了深蓝的海水里。

    树脱衣服的时候，我是有点害羞的，我正想捂眼睛尖叫的，但觉得树已经跟我这么友好了，没有必要尖叫吧，于是我就没有尖叫，眼睛是捂了，没有捂实。我偷偷裂开了一个缝隙，看见树强壮的身体，壮硕的肌肉，乌黑发亮的皮肤像碳一样令人着迷，尤其是皮肤上面随处可见的伤疤，像眼睛一样盯着我。树穿着一条短裤，用树藤缠绕住自己的身子，然后就扑通一下，纵身跃进了凉爽的海水中。

    “哇，真凉快！”树用手抹着脸上的水，在水里冒出一个脑袋，头发紧紧贴着他的头颅，像一块西瓜皮一样。

    我看见树黝黑的身体在透明蔚蓝的海水里自由自在，宛如一只海豚一样，时而翻滚，时而消失，时而游到红树林间穿梭，找红树林上面的鸟巢。阳光像化妆品一样涂满了他的肌肤，在金光闪现的海面上，发出他爽朗的呐喊和笑声。

    我有点说不出的羡慕，不知不觉地放开了双手，大方地看着树在水里畅游。我挑了个平坦地方坐下，帮树看着岸上的衣物，跟水里的树大声地聊天，有海鸟嘶鸣着像箭一般划过，渔夫在远处的海面上撒网捕罗阳光。

    我突然萌生想下水跟树一起游泳的念头，两个人一起浸泡在冰凉的海水里，畅所欲言，一定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尤其是跟树，跟这个想起来就让我不知不觉微笑，面红耳赤的男孩子。可惜，我不会游泳！我也不懂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