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下午,期末考结束,同学们像即将归巢的乳燕,一个个的快活的恨不能原地起飞,激动的商议着给妈妈带哪条围巾、给奶奶买哪件棉背心、给妹妹选哪条漂亮裙子。
有家可回、有人牵挂,多么的好。
而我,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心情难言的低落。
曾经不管多么贫苦,我总是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家、有疼我爱我的奶奶。
如今,老房子没有了,奶奶离开了,站在京都繁华的街头,举目无亲,何其悲凉。
对于别人来说,假期是家人团聚的好日子,幸福得冒泡儿。对于我来说,假期是难熬的酷刑,除了冷清还是冷清,除了孤单还是孤单。
秦彻是理解我的,也足够懂我。他并没有劝我什么想开点,而是默默的陪着我。
时至中午,我和秦彻坐在食堂里吃午餐。
我的是加麻加辣多加陈醋的麻辣烫,他的是一碗清汤切面。
无辣不欢的人居然吃清汤面,这让我有些意外,纳闷的问他,竟是因为在国外的事情推进困难而上火,口腔溃疡不敢沾辣。
清汤面不得他的喜欢,也并没有吃几口,而是一直看着我吃得鼻尖冒汗,嘴唇辣得又红又肿,不住的扯纸巾擦辣出来的鼻涕眼泪。
“太辣就不吃了,重点一份。”
我抹了把泪汪汪的眼睛,挑起根生菜塞进嘴里大嚼,“麻辣烫嘛,当然必须够麻够辣够烫才有感觉,吃的就是这个味儿。对了,你这欲言又止的,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吧。哦,让我猜猜,又要出国是吗?”
就内心来讲,我希望这只是一个猜测。
秦彻沉默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根素色皮筋给我绑上碍事的头发,沉沉的嗯了一声,“这次的事情太过棘手,努力好久才有的起色,我不能半途而废。”
是呢,我都不允许自己半途而废,又如何会要求他半途而废?
心口发闷,送进嘴里的宽粉味同嚼蜡。
我埋着头,用筷子戳着碗底,内心荒凉一片。
孤儿梧桐,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真的。
“而且我爸妈在北欧那边遇到恐怖袭击,受了点伤。那边的分公司处于关键时刻,需要有人坐镇。小乖,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这种时候,我......”
他困难的蠕动着喉结,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口,我却已经明白了。
父母受伤,作为唯一的儿子当然要贴身照顾。
这个理由,换上任何一个人,都挑不出任何的不妥。
“这次的路途很远,事情也很复杂,危险性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小乖,我很可能没有办法陪你过春节。对不起,我食言了。”
秦彻也很难过,我看得出他眼里的悲伤。
他努力的想朝着我笑,可那笑容比哭还不如。
傻瓜,世上的人,哪个也没有活在真空里,像我这样了无牵挂的,能有几人?
不要说对不起,遵守对我的承诺,却没有尽到一个儿子的责任,才真的需要说抱歉。
生为人子,必须有所担当。
虽然,其实我很舍不得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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