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见李珩眉间似有蹙动:“已然身中剧毒。”
言及此处,那李珩双拳紧握,蓦地起身负手而立:“既是已然擒获,便由官府审问即可,不知姑娘,将这些,告知罪民,又所图何谋?”
“无他,据狄阁老所言,那萨摩雅娜身中之毒,眼下无解,且毒已入体半月有余,眼下亦不知她能苟活几日。待明日将他接回,便可盘问。”乔凌菲踱步道。
“死生在天,若是阁老亦无法可解,那便是当真无解。”李珩似有些叹惋的说道:“自有定数。”
乔凌菲看着李珩说道:“擒那萨摩雅娜,并非只为那步摇一事,她杀青烟在前,害卢翁在后,更为紧要的便是七年前那一桩案子。”
“七年前......”李珩闻言,目光瞬时便飘渺起来。
“七年前那案子大致有了轮廓,只是这不知当年助你焚毁那具女尸之人是谁,虽说已然知晓那人便在北鉴司众人当中,只是也没了头绪。”
李珩不语,看着乔凌菲。
“然而,就在今日,往大理寺赶回之时,路遇白辰海与药罗葛牟羽二人,我才断定那人是谁,只是当时急于入这义宁坊,便也并未留意。”乔凌菲看着李珩表情逐步僵硬,已然没了方才那般洒脱。继续说道:“我告知二人,已将那胡姬擒获,那药罗葛牟羽,竟唤出那胡姬姓名。”
说至此处,那李珩复又坐回原处,轻叹一声。
“据我猜测这药罗葛牟羽当是七年前佯装胡商与你于醉月阁饮酒之人,而那萨摩雅娜便是当年你所杀害的胡姬。”
“据姑娘所言,牟羽当年与鹤临,予墨等人皆于中庭饮酒,又怎会佯装胡商?那萨摩雅娜既是已遭杀害为何又会遭你擒获?”李珩看向乔凌菲说道。
乔凌菲则不语,行至灯烛前举起双手于灯前将双手拇指紧扣,其余手指悉数打开,于对面监室墙面投影出一只鸽子形状,时而振翅,时而收羽,恰巧对过监室栏杆投影在墙面之上似是牢笼一般将乔凌菲所投鸽影牢牢困在其间。
“姑娘这是嘲笑罪民犹如笼中之鸟?”李珩紧皱双眉说道。
“不是,我......我只会......”乔凌菲正欲解释,却忽而变了语气道:“你这么理解也没错,小小一间囚室,便困住你满腔鸿鹄志,倒也妥帖。”
“不过,本姑娘却并非此意。”乔凌菲踱回原处看着林笑愚说道:“只是这便是七年前那胡商之谜的答案。”
李珩闻言眉头皱的更紧,紧闭双唇,忽地眼神看向一侧朗声道:“既是如此,那姑娘请自便。罪民无怨。”
乔凌菲登时明白李珩那眼神之意,看向身后,但见地牢梯口地面隐隐投下人影,随即说道:“今日便暂且作罢,待本少卿详查律典,再做定夺。”
随即便转身往地牢出口处走去,但见那虚影,整理了衣衫下得楼梯,恰巧与乔凌菲撞见。
“乔少卿,下官有礼。”狱丞范无咎躬身行礼。
乔凌菲回礼,并不答话只道一声:“好身看管!”便出了大牢。
范无咎躬身等乔凌菲离开,缓缓起身看着乔凌菲远去的背影,摇摇头笑道:“怕是这大理寺要变天咯。”随即转身看向李珩,略有停顿,笑道:“鸿鹄之志,呵呵。”
“范狱丞取笑了。”李珩转身,背向范无咎,负手而立。
“哎,七年了,李司丞于这大理寺狱中蛰伏了多久,范某便陪了司丞多久,时下看来,司丞于这狱中也待不了多久了。”
“哦?范狱丞何出此言?”李珩转过身目光深沉如水。
“那姑娘短短数日便将那杨清怀一案查清,而后又牵扯出众多案件,甚至连李司丞这陈年旧案亦是查得七八分。着实令人高看一眼。”
“这,与罪民又有何干?”
“司丞无需戒备,若是范某有心,便早已将司丞与那萨摩雅娜通气一事告发,以谋得一官半职。”
李珩登时目光阴沉,肃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范无咎不语,往那登记簿处,作了巡查登记又转回监室门前低头笑道:“眼下着实不是与司丞长谈之时,范某先行告辞。”
李珩见那范无咎转身离开也并无多言,复又转身看向窗外,双手不由握拳。
他疑惑,这萨摩雅娜何时中毒,又为何会中毒,而此番遭擒,想必是林笑愚等人早已证据确凿,故而联手将她拿下。这乔凌菲竟得拔擢至大理寺少卿一职,又是为何?莫不是那密函之事引得那老婆子关注?而这范无咎,多番探得自己的秘密,却并不高发,身份为何?那一番“在狱中待不了多久”又是何意。
眼下这萨摩雅娜遭擒,药罗葛牟羽身份遭疑,以乔凌菲这般机智,想要探查出自己与西域裴沙钵罗暗通,那也是迟早之事,而眼下关键只在萨摩雅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