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敬昀,”乔凌菲见四围羽林卫顿住动作随即喊道:“你为何会在此。”
“狄大人往大理寺去,未见你二人在衙中,又见尉迟耶罗尸首,便差我来看看。果不其然,武承嗣这老混蛋。”
众羽林卫闻言登时呆立,来人竟是千牛卫折冲都尉罗敬昀!
“又当如何。”方才跪地那羽林卫,几番强撑,勉强扶刃起身,看向罗敬昀,满嘴鲜血口齿不清道:“你南衙十六卫中皆为府兵,千牛卫不领府兵,只行护卫之职,我北衙慕兵皆由圣人亲司,即便是今日血染此地,圣人亦不轻饶与你。”
“即便如此,”罗敬昀伸出小指掏着耳朵,不屑道:“这诛杀尉迟满门一事,圣人可知?”言罢随即上前几步看向那羽林卫道:“那武承嗣连番失利,为掩耳目,你觉得,你等回返禀报会落得如何下场?”
“......”
虽为圣人亲司,可这武承嗣恃宠而骄,欲谋太子之位,而武则天又碍于朝堂之上众人竭力反对,故而只得将此事暂时押下,为安抚武承嗣便将众羽林卫划归武承嗣调遣。与其说这众羽林卫为圣人所遣,倒不如说是武承嗣的棋子,前番谋太子一事失利,武承嗣遣来俊臣构陷岑长倩、格辅元等人,皆是遣羽林卫前往。而身为其心腹的东都金吾卫却皆未出动。
众羽林卫虽是受武承嗣调遣,却鲜有臣服之人,犹是那贺征为武承嗣多番效力,仍是未得提拔,反倒是仅因此番失利,便遭那武承嗣责骂殴打,恶语相向。而心腹人马拦截林笑愚一路失利,却只是罚奉惩戒,一带而过。
如此不公众人心内岂会甘心,加之众人于东都所见,那武承嗣骄纵跋扈,心思阴毒,确如罗敬昀所说,此番失利,若是回府禀告,那武承嗣为免事迹败露,难免要将涉事众人灭口,以图安心。
“我千牛卫于长安宫城之中尚缺些巡守,若是你等愿弃暗投明,鄙人担保,院内众人性命无虞。”
这一番话着实令众羽林卫动容,登时看向方才那羽林校尉。
那羽林校尉直起身来,抬臂擦掉嘴边血渍,看向院内众羽林军,满目悲情。
“众家兄弟皆为大唐栋梁,皆是满腔热血报国之志,安能遭武承嗣利用,与自家兄弟手足相残,兵刃相向!”罗敬昀看向院内众人朗声说道:“我千牛卫虽为护卫军,却统领着禁卫武官二千余人,虽不领府兵,却与十二卫情同手足,亦可遣全国府兵。大丈夫立身天地当图报国之志,怎可为那老儿做私器之用。”
一番慷慨陈词,顿时将众羽林卫早已磨灭的满腔斗志复又重燃。登时众羽林卫将手中利刃握紧。
“愿追随罗将军!”那羽林校尉,将手中利刃置于地上,躬身行礼。
众羽林卫见状纷纷弃刃,向罗敬昀行礼道:“愿追随罗将军。”
乔凌菲不由赞叹,这狄仁杰身侧当真卧虎藏龙,仅这随身都尉,便有这般气度与智谋。只身前来兵不血刃便化解一场恶斗。
罗敬昀见事态扭转随即躬身向乔凌菲行礼道:“乔少卿,眼下当如何定夺,全凭乔少卿定夺。”
乔凌菲见状朗声道:“将那贺征尸首抬至魏王府门前。将尉迟幼子带至大理寺,其余人等好生安葬。”
众羽林卫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却无人动作。
乔凌菲说道:“本少卿亲自压阵,烦劳羽林都尉亲点二人随本少卿往那魏王府走一遭。”
“末将李多祚!”那羽林都尉行礼道。
乔凌菲登时瞠目:“敢问阁下可是盖川靺鞨族人?”
“回少卿,正是......不知少卿是如何得知。”
乔凌菲笑道:“嗯......不便透漏。”随即便转身看向林笑愚说道:“林小鱼,你便先将众人领至大理寺安顿。我便亲自往那魏王府走一遭。”
“凌菲.......”林笑愚担心道。
乔凌菲行至罗敬昀身前,看向林笑愚说道:“哎呀放心吧!就是拉个尸体过去,无碍无碍。”随即看向罗敬昀,一把将他口中茅草拽掉轻,拍肩膀说道:“没个正形,有劳罗都尉随在下走一遭啦。”
罗敬昀见这乔凌菲如此不见外,登时发笑,摇头随乔凌菲出了尉迟府邸。
李多祚安顿众羽林卫将尉迟家中眷属尸首整理抬至城外立碑安葬,又差两人随自己,将那贺征尸首抬起跟随乔凌菲与罗敬昀往魏王府行去。
黑夜,微雨,明月奋力将云层撕裂,露出一束明亮的光;潮湿的街道,一马五人一尸,向魏王府赶去,那一束月光将街上的身影拉的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