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河与舟 7

    萧河此话一出，一桌人都愣住了。

    丁念抬头看他，他的脸上还有浅浅的微笑，和平素的他一样镇定淡然。她感觉到爸爸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指，力道重了三分。丁念想说些什么缓和桌上的沉寂，萧河已开怀一笑，对着丁爸爸说：“我好多年没吃这么丰盛的年夜饭了，真羡慕你们家。丁伯伯，你要是不介意多个儿子，就收下我做儿子吧。那我就能年年来吃团圆饭。”

    李大爷豁地站起：“他都两个孩子了，不能便宜他！小萧，你李大爷我没儿子，你还是给我当儿子！来，这是压岁钱。”李大爷迫不及待地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萧河手里，硬要他收下。“你也不用叫我爸爸，和小念小响一样叫我李大爷就行。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你随时能来吃饭。知道了啊？”

    丁爸爸的脸色更黑了：“老李，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你说了能算？”

    “爸爸。”丁念推推他的胳膊，眼里满是祈求和撒娇的意味。

    “吃饭吧。菜都凉了。”丁爸爸夹了只猪蹄，放到萧河碗里，眼睛却不看他，“猪蹄是你李大爷做的。你多吃点。”

    “谢谢。”萧河欣然道谢。低下头，熟透的猪蹄散发着肉类特有的浓郁香味。萧河的眼底潮湿了，但只有斜对面的丁念，发觉了他微微发红的鼻尖。

    晚上，丁念联系了家里开旅馆的远房姑姑。姑姑很喜欢丁念，丁念难得有求于她，她自然高高兴兴地应承下来，给萧河开了个标间。

    “晚上我要去个地方，你也一起吧。”丁念把堆在墙角的烟火，装了两小袋，其中一袋交给萧河，脸颊绯红地说，“莲城的风俗，成年了但没有男女朋友，除夕夜要在江边放烟火求桃花的。”

    “还有这样的风俗，有意思。”萧河连同丁念手上那一袋也接过来拿。

    刚关上家门，丁响在楼上探出头来，大声问道：“哎，姐，你今年还要去江边？”

    丁念抬头道：“对呀。”语气理所当然。

    丁响的小眼睛滴溜溜转，话里有话地问：“不是有萧哥哥在吗？”

    “嗯，我带他也一起去。”丁念说。

    丁响无语了：“姐你笨死了！”

    “我哪里笨？”

    萧河站在一边，脸上掩饰不住的笑，也抬起头对丁响说：“我还没在江边看过烟花呢，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说不定以后我就没机会去看了。”然后在丁响敬佩不已的视线中，萧河拉住丁念的手肘，往小巷外走。

    丁念还是很疑惑，说：“你明年也可以看的。你不是答应了李大爷明年也来陪他过年嘛。”

    在屋子里听到丁念说要去江边放烟花，丁爸爸的心啪啪啪开出花儿来，但紧接着听到萧河的话，他又冷下一张脸，手里的瓜子也不嗑了，放在茶几上，把正直播春晚的电视调到很大声。丁妈妈刚收拾完碗筷，进了卧室，看到丁爸爸一张臭脸，忍不住掩嘴而笑。

    “笑笑笑。女儿都要给人拐走了。”丁爸爸说。

    丁妈妈还是笑，拿起遥控器把声音调到耳朵舒服的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