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着,那边侍女芊芊素手在香灰中戳些孔,放上银叶和云母制成的隔火盛香。小小的香丸香球香饼,就是借着这炭火微薰,缓缓将香气散发。香不及火,舒缓而无烟燥气,却自香风袅袅,低回悠长。
郁蓝不想跟万昂川谈论从前,岔开话题道:“这香,闻着真是心旷神怡。”
万昂川深深看她两眼,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提过去,顺着她的话到:“香丸一旦焚起来,还须加以持护。香烟若烈,则香味漫然,顷刻而灭。”他的声音忽然低下来,“所以需不时以手试火气紧慢。”
“几度试香纤手暖,一回尝酒绛唇光。”一旁的侍女忽然开口了,轻柔温软的声音像是要酥了人的骨头。
郁蓝一愣,却见万昂川点头,接着道:“此诗便是此事一写照。若是香味太烈,须取起隔火。加灰再焚;时间长久,香味散尽,就需要添香了。”万昂川回过头看着郁蓝,“那诗也是阿蓝念过的,你可还记得?我这侍女是出了名的诗魔,听说要见你,今天可是费了好一番心思。”
“诗魔?”郁蓝这下不想提也不行了,她好奇地打量着那低眉顺眼焚香的少女,觉得实在很难将“魔”这癫狂恣肆的名号放在她身上。
万昂川轻笑道:“诗魔吟且歌,阿蓝近些年不曾关注诗坛,不然应该听说过她的名号。”他话里带着些许自豪,似乎很得意手底下有这样的人。
“吟且歌,倒是个好名字。”郁蓝说着,抬眼,却见窗外日影横斜,时间已经差不多,再不聊重点她估计都回不去了,“对了,万公子,我有东西还你。”
“嗯?”万昂川愣了一下,看着她拿出那只碧玉色扳指。
郁蓝轻轻道:“贵重之物,请公子收下。”
万昂川蹙眉道:“为何忽然疏远起来?送人之物怎么能拿回来……阿蓝这是怎么了?”
郁蓝抬眼看着他,道:“锦台,实不相瞒,我现在已为人妇,有些地方,必须要忌讳才行。”
“已、已为人妇?”万昂川明显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那边两位侍女,也同时怔了怔,小心翼翼地看向万昂川。自家公子这两天一直在念叨这位郁姑娘,怎么会这样。“是谁?”万昂川突然问道。
郁蓝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一眼两位侍女,道:“我这次来,除了叙旧,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想跟锦台谈谈。”
万昂川察觉她的神色,被郁蓝自称人妇的话弄得心里烦躁,挥手驱退了两位侍女。他低声道:“什么生意?”
郁蓝秀美手指在紫檀木桌子上轻轻有节奏地敲击,她慢慢吐出两个字:“钱庄。”
万昂川闻言,心里一咯噔。他手上是有几家钱庄的,分散各地,差不多都是以高利贷盈利,其中黑暗自不必说。郁蓝忽然提出这个,是想做什么?
“我手底下也算有几处田产,但是打理起来实在麻烦。田产产出太小,打理起来费事,庄园的庄头又惯于欺上瞒下,我没什么心思去接这笔烂帐。”郁蓝随口道,“但是我又想赚钱,将事业做大做实,想来想去也就开钱庄这个办法。”
万昂川心想钱庄怎么会是个赚钱好法子,郁蓝这般品质高洁的怎么可能看中这种办法,必定是受什么人蒙骗蛊惑了。他扯出一个笑来,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我当你是什么理由?原来是惫懒!没事,我可以派专人去给你打理,你不用费心。”
郁蓝挑眉,张口将话题转了回来,道:“惫懒只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看上了钱庄的潜质。你想,若我将钱庄做大做强,在世间每一处繁华之地都置上一个分铺,聚拢天下散财,那我手上掌握的是什么?是咱整个人间的钱篓子,到时,我何须费事去经营那些田产。”
万昂川听她所言,心里不是不深有感触,但是他想的却更多,道:“可是,你莫忘了,这钱篓子里的钱可都是别人的。而且你那钱庄的想法虽好,听着却有些虚飘,不若庄子收益稳固。”
郁蓝明白他顾忌什么,轻笑几声,摆手道:“怎会虚飘?钱庄不是收取户头管理费吗?若天下半数的人在我的钱庄存钱,你合计这管理费用,那就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万昂川怔了一下,道:“那数字自然是惊人的……只是,阿蓝如何保证天下半数人信任你的钱庄?”要知道万昂川自己,开了那么久的钱庄,可也没有造成这样的声势啊。
“要做到吸引半数人到我钱庄里存款,这个并不难。”郁蓝伸出白皙手指在唇边轻触了一下,思索的神情不自觉地露出无边媚态,她淡淡道,“锦台……可想知道?”
万昂川盯着她,半晌,道:“愿闻其详。”
郁蓝唇角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掏出一叠写满文字的纸来,放在两人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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