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观察。
我和周玖良还绷着脸,但宋渊那家伙竟然笑出声来,男子也气哼哼站起,质问我们是什么人。
周玖良反问他:“你还敢问我们?你这头发怎么回事?”
那人摸摸头,发现自己刚才的帽子还在宋渊手上,便伸手去要,宋渊将手往身后一别,另一手抖了抖佩剑,示意他先回答周玖良的问题。
这时候我才细细打量了那人一番。
只见眼前的男子样貌清秀,身量与宋渊差不多,但比宋渊瘦弱不少。齐腰的长发披散着,被窗户缝里透过的暖阳照射的地方,反映出一抹棕褐。两个眼珠子也和发色一样,眉头却时刻凑在一处,显得愁容满面。
“我……你们先说!竟然假扮官兵吓唬人……鬼鬼祟祟的,比我可疑多了!”
周玖良来了兴致,两个手肘搭在身后的桌面上,歪了歪头,笑道:“别看你一副病娇样,言语中还有点男子气概。你就放心说吧,我们不是坏人,也不抓道士!”
那人眼中闪烁,应该是被周玖良说对了,低头讲起来:“要不是这雷波的县太爷突然扯疯,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一盏茶的功夫,他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个大概。原来此人姓金,乃是苏州吴县一个城隍庙内的道士。因庙中住持偶得一梦,这才派他到此处寻亲。
“寻亲?”
“是啊……住持是我的师父,他曾说,我是山下捡来的,并无亲人,之所以姓金,是因为捡到我那日,路过了文人金圣叹的墓,故而赐姓。住持预言我的亲人将会在此处出现,让我等候至来年春天,若到时候还是没有寻得,再回去……”
“那住持是做了什么梦,才让你来这儿的?”周玖良问。
“没细讲,只道是此亲非常人所说的亲戚,而是一种很特殊的关系……”
我见他一直怯怯低头,不时捋一捋头发,觉得他可能是有些害羞,便把宋渊手上的帽子递给他。
说道:“你这假发辫也太假了……若是不嫌弃,我们一会儿给你烧水剃发,你意下如何?”
金道士点点头。周玖良偏了我一眼,嘲笑道:“你是吃饱了撑的?我们自己的事儿还不清楚,还要招惹他人之事?”
宋渊将手背在身后,凑到周玖良身边,调侃道:“你还有脸说他,城门之下,是谁装疯卖傻,要去扯人家媳妇儿的衣服?”
周玖良呛声道:“你懂个屁!那女人穿的衣服,跟血……跟我们要找的那件,可是一样的绣花儿,一样的盘扣!”
听闻他这么说,我才将思绪又回到刚才那对夫妇身上,便问周玖良:“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玖良转了转眼珠,说道:“宋渊,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宋渊答曰五十余两,周玖良点头称够了,说道:“你腿脚快些,速速赶到刚才那人要买姜和酒的店铺,就说我们是遮云堂的伙计,奉命出来采购的,把他店内所有姜都买下!让他打包,直接托人送到云安即可!”
我们正说着,金道士慢悠悠走到周玖良身边,说道:“这位公子,你如此挥金似土,可是不长远啊……”
周玖良有些诧异,转过头来看着我和宋渊,似乎是在问我们,为何这金道士如此自然,竟敢对他的行事评头论足了?!
我对金道士说:“道长不必担心,这位是直隶来的神探,他做事,是有章法的。”
宋渊也帮腔道:“是啊是啊,买姜这种事情,不过戏耍。我们这位神探,还会欺瞒百姓啊,辱骂朝廷重臣啊,挖坟掘墓啊这些手段。只要是他高兴,有助解谜判案的,再是伤天害理,都做得。更别说瞎花钱这种……”
话没得说完,周玖良抓起桌上一个糕饼,朝宋渊扔去,口中骂着“废话多”,催促他赶紧去办正事。
宋渊才出门不久,就听见门口一阵嘈杂,几个男子声音响起:“有百姓举报,你这酒楼里藏了个道士!我奉老爷的命令,前来捉拿!你去叫伙计将前后门锁死,若是放跑了一个,休怪我不客气!”
金道士瞬间瘫软坐下,就要失了魂。周玖良忙将他扶到床上躺好,将帘子放下,叫我去把箱子里的聚子牙板拿出来。
他拿上聚子牙板,直接走到门外,反手将门关好,我也退到床边,对着里面发抖的金道士说:“莫要惊慌,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发出声音,知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