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被折断本来该是低垂着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头确实侧着的,而就是这一侧,她那凸起的双眼便直直的看向了门口,幽怨,愤懑,不甘,不舍……还有恨……就是那样一双含着各种情绪的眼睛总能缠住每一看见它的人的目光,不能逃也没力气逃……偏生那发紫干瘪的嘴唇噙着一抹浅淡的弧度,似嘲弄又是玩弄……
“呲……”
一声布料被撕毁的声音响起,换回了钱墨墨的思绪。
徐膺绪以袖箭刺段白绫,湛儿愈见冰凉的身子迅速下落,刚好坠入他怀里,转身将她安置在彤儿的床上,伸手就要去覆上她的双眼……
“等一下!”
在徐膺绪的手即将碰触到湛儿的脸时钱墨墨突然阻止;徐膺绪停下动作神色不变,静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钱墨墨抿抿唇抬脚走进床边,轻轻在床角坐下。“还是我来吧,生前她对我有怨,趁这个机会,也好让她平息一些。”
说着,人已经侧身看着失了灵气的她……
都说人与人之间能够相逢便是缘分,她和湛儿大概就是所谓的“孽缘”吧!她记得她们第一次见面恰好也是她和莫琦涵的第一次见面,那天她刻意拖延时间去见她们,当时湛儿听从莫琦涵的吩咐前去扶着她,那时候的湛儿就像所有的丫头一样,喜欢护着自己的主子,只要与自己主子有害的人或者是事都会讨厌,那时候她虽然听从莫琦涵的吩咐扶了她,可是眼里的厌恶之意确实怎么也掩盖不了的……再后来,她得知当初是因为她的谎言害她连她娘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到,所以采用心理暗示去吓她,看着她因为害怕而折腾的不成样子,她又是解气又是自责……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吧,她和她的梁子就结下了……她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等到再见时,她却格外的怕她,她想定然是因为那次的事情把她吓怕了所以才会那么怕她……可是现在细想下来,她才知道,当时在她怕她的同时,心里对她的恨意却是与日俱增……若不是那般,也就不会酿成今日的苦果……
“湛儿,尘归尘土归土,那些前尘往事就别再记着了,若是真有来生,你可要投身个好人家,不必在这个大院子里受这份委屈……那时候你还是不要再记得我了,你说我怕也好,说我胆小也好,我只想告诉你,恨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委屈了自己,伤了他人……这样终是不值的……一切从这一刻,都让它消散吧!”
纤细的手指覆上冰凉的两家,轻轻滑下,合上了那双眸子……
说也奇怪,明明都是一样,可是不知为何,湛儿的眼睛合上之后,嘴角的那抹笑意竟然跟着变了味道,少了凄凛的眼神,那笑竟然多了几分释然……
“墨墨,发生了什么事……”
沉默伤怀之际,门口突然传来方镜舞急切的询问声,只不过最后一个字在看到屋中的血迹时猛然收住。
“大嫂你来了。”钱墨墨看向门口,对着紧锁着眉头的方镜舞盈盈一笑,起身迎了上去。
钱墨墨的唤声将方镜舞从震惊中拉了回来,定了定心神才有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应该在雅苑吗?”
略带疑惑的目光徘徊在钱墨墨和徐膺绪之间。
她本来只在账房查账的,却突然听到丫头们说在去雅苑的路上看到了钱墨墨和一个陌生女子,她起初不信,因为钱墨墨被关在西厢,而西厢的钥匙在她身上,没有她的许可别人是不可能放出她的,不想还好,这么一想,她才发觉不对劲……钥匙少了一串!而那一串刚好就是西厢的那一串!能拿到钥匙的人一定与她亲近的人,最有可能的自然就是她的几个贴身丫头,大概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雅儿那丫头在神色从她听到钱墨墨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开始不对,她只是稍加威吓她便说出了实情,她才知道是悠然主仆二人使得诡计;也明白丫头们说看到钱墨墨也不是谎言等她赶去的雅苑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就听到了文院传来的惊叫声,她便赶了过来,没想到她来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经来了,不光是钱墨墨就连徐膺绪也站在一旁,若他们跟他一样是听到惊叫声才从雅苑赶过来的话,她着实有些不信,从雅苑到文院的距离可不比飘絮院到文院近,她虽然没有动用轻功,但是那速度也不是常人可以比的上的,而徐膺绪和钱墨墨两个从未习过武的人,却比她还要快,这……叫她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