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命 4、木槿花篱笆墙（一）

    （一）傲慢的“绿蝴蝶”

    或许是因为耀夜族长的突然离世的难过，又或许是因为折腾了一整个通宵的疲累，总之，珍珠现在觉得自己的脑瓜儿都变得木楞无法思考了。说实话，自从羽化以来就连黑子也还从来没有像昨夜这么累过呢！现在太阳已经开始爬高，估摸着今天肯定又是个大热天，于是黑子赶紧建议说：

    “珍珠，趁着早晨日头还不大，咱们得赶紧回到杂木林吃顿饱饭，然后好好睡上一觉缓缓精神！不然一会儿你可没力气回去找虾球和老六了。”

    的确是太累了，珍珠既然自己不想思考了，那么当然就只能乖乖地听话，跟着黑子就向杂木林飞了回去。它俩忽高忽低地飞着，从前觉得很近的杂木林，今天怎么让珍珠觉得这么远呢？中间有两次要不是被黑子稍微托住了，珍珠觉得自己就好像立刻坠毁了似的……

    飞过桑树的时候，黑子邀请珍珠一起下去吃点桑葚。但是珍珠实在是太累了，它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它看到不远处杂木林和山村小路之间有一排整齐栽种着的，密密地开着紫红色和白色复瓣儿花朵的灌木篱笆墙，这让它一下子就想到了山上那些红彤彤的映山红还有从映山红里钻出来的耀夜族长。它鼻子一酸，眼睛一红就向着那开花的灌木飞了过去。

    珍珠停在了一朵正在盛放中的紫色木槿花上，黑子则停在了花托下面的树枝上。

    “黑子，这一大排‘杜鹃花’和我们在山里看到的颜色不太一样呢！”珍珠轻轻嗅着花儿的清香，柔声地问着黑子。

    这问题倒是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珍珠说话的语气。之前它还一直像个假小子似的一直粗声大气地，怎么一夜之间突然就学会柔声细语了？这可真让黑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于是它一边奇怪地看着珍珠，一边儿给它解释说：

    “珍珠，这可不是杜鹃花！这是那个村子里的村民们在路边儿种的木槿花。”

    “木槿花？”

    “嗯！你看虽然它的花瓣儿也像映山红那么娇嫩，但是它们的纹理和颜色都不一样呢！这花瓣儿上可没有那些斑点，而是你看！”

    说着，黑子就揪下了一小片花瓣，一条粘液丝儿立刻在花儿和花瓣间生成，拉长，黑子使劲一扯，那粘丝儿才断开了。

    “看，木槿花的花瓣儿里有好些粘液，吃到嘴里滑溜溜的。这个映山红可没有！”

    “这个——”珍珠也从身下揪了一小片花瓣儿，它奇怪地看着那几丝儿透明的粘液丝儿，“你是说这花儿也能吃？”

    见黑子点了点头，珍珠半信半疑地微微咬了一小口。它很饿，但是也没有狼吞虎咽，那是因为当时第一口吃映山红的时候就因为贪多咬了一大口，结果把自己酸的好半天没缓过劲儿来。不过这木槿花一入口，脆脆的、清甜的、滑溜溜的口感却一下子惊艳了珍珠的味觉，它立刻又咬了一大口，细细地品尝了起来。

    看着珍珠喜欢这花儿的味道，黑子便也不客气了，于是它俩一个趴在花上，一个趴在花儿下，一人抱着一大片花瓣儿大吃起来。有点儿食物填进肚子，两个人的心情似乎稍微晴朗了起来。又吃了一会儿，疲乏、困倦一阵紧似一阵儿地袭来，珍珠终于扛不住了，它从花上爬了下去，黑子跟在它的身后，它们一起找到一片背阴的枝条，稳稳地挂好身体，都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哗啦啦啦，哗啦啦啦，咔嚓嚓嚓，咔嚓嚓嚓……”

    一阵细密而有节奏的响声中珍珠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难道下雨了？它揉揉眼睛抬头看看阴凉以外的强烈日光，那有什么雨的影子？可是耳边分明还是“咔嚓嚓嚓”地不停响着。它寻声望去，却原来是一条肥大的黄绿色虫子正在啃吃木槿树叶。

    这是一只长相奇特的绿虫子，跟老六从前带给自己和虾球吃的那些菜青虫长得可是太不一样了。它个头肥大不说，身上也不像青虫那样光滑，从头到尾十来截儿身体上，每一截儿都长着一对儿尖尖的绿鼓包，鼓包尖顶是一圈黑色斑纹，环状黑斑围着丛黄灿灿、毛绒绒的细刺。除了这些一丛一丛的细刺，这碧绿的虫子还长了布满全身稀稀拉拉的白色的长长的毛刺，从珍珠这个角度看过去，它就像一个长毛怪物！

    看看身边不远处，黑子还在一个树杈上呼呼睡熟，珍珠不想只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就扰了黑子的美梦。于是它稍微向上方爬了上去，主动地小声跟这位“咔嚓嚓嚓”一直不停啃着树叶的毛虫攀谈了起来。

    “嗨！你好啊……”叫不出毛虫的名字，珍珠只能用这种最老套的话做了开场白。

    虫子听到有人说话吓了一跳，浑身的毛刺立刻竖了起来。尤其那些个绿鼓包顶端的细刺更是像喷泉一般从环状黑斑中间就涌了出来！

    这个举动把珍珠也是吓了一跳，它赶忙就原路倒退了几步，拉开了一些距离才敢重新跟这条虫子说话。

    “哎！我叫珍珠，我是一只越中巨齿蛉！我可没想伤害你，只是觉得好奇才凑上去跟你打招呼的！”

    黄绿毛虫慢吞吞地凑到被它啃得七零八落的叶子边缘探头往这边看过来。珍珠这才发现它的眼睛可真小！简直比自己头顶正中最小的单眼还要小！这么小的小眼睛搭配着这么肥硕的绿身子，这虫子可真是滑稽极了！

    “巨齿蛉？嗯，我可没兴趣认识你，我还要吃树叶呢！没事儿的话你可别打扰我！”

    虫子的话透着无礼，珍珠还没来得及说生气的话，这虫子还真重新扭回头爬到另一片木槿叶子上，屁股冲着珍珠大嚼特嚼起来，似乎再也没有搭理它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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