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梦魇之中

能是她。”

    猎户座深深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牵起齐开的手掌，轻轻地安抚着自己这位小小的提督。

    安慰着这个似乎永远长不大的少年。

    齐开仰起头，吐出一口酸涩的空气，抬头望着夜空，眨了眨眼睛，摇摇头，收拾了一下情绪：“......那你呢，你究竟是不是舰娘猎户座？”

    猎户座微笑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齐开皱了皱眉。

    猎户座望向天边，神色似乎有些恍然，仿佛她的意识并不在这里，而在另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

    “你知道......将近一百年前的夏威夷，是什么样子么？”

    注意到猎户座称谓上的变化，齐开皱了皱眉，因为他还从未听猎户座用过这样的称谓。

    只是猎户座并没有注意到齐开的这些举动，又或者她根本没有想去在意齐开的反应，依旧是神色淡然地说道：“那时的夏威夷......并不是黑色的，也不是蓝色的......是红色的。”

    “当时我们将全世界的黑海全部挤压到了这里，想着能毕其功于一役，彻彻底底解决掉人类的这块心腹大患......但是，有的人并不愿意这个样子。”

    齐开一皱眉：“为什么？”

    “因为当世界上最后一个黑海沉没的时候，当世界上最后一块黑海被进化的时候，也就是宣布他们在这次时代的潮流中，竞争的失败。”

    “时代最后的裁决将在那个时候落下，一切的一切都将定性，胜者将享用果实，而败者将一无所有。”

    齐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显然，在黑海舰娘诞生的那个时代，有的人不甘心在那个期间，没有在“舰娘”这股时代浪潮中，摘得最大的胜利果实。

    就好像是一场考试，临近交卷，有的人的试卷已经注定获得满分，而有的人已经失去了作答的时间。

    在这种时候，那些注定拿不了高分的人，想要翻盘，唯一的手段就是延长考试的时间，并且增加考试的内容，又或者......直接让考试重新来过。

    “是谁？”齐开说着，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一双疲惫的眼眸中，满满全是杀意。

    “不知道。”比起齐开，猎户座反而平静很多。

    她平静地回忆着往昔，即使那些事情说出来，个个都是震惊世界的大新闻，但是在她的眼里，仅仅只是一张张掉了颜色的老照片而已。

    “或许他们也在那场浩劫中死去了，或许他们逃掉了，又或许他们成功了，并且一直隐藏到现在，默默地享受着胜利的果实......但究竟是谁，没人知道。”

    “我只记得，在那一天，在那用黑海的尸体堆积的尸山之上，突然有两个人站了出来。”

    齐开咬了咬牙：“大和，武藏？”

    猎户座点头：“在当时的我们面前，她们姐妹的能力简直是毁灭性的。就好像圣经中上帝降下的洪水和火雨，作为凡人的我们，没有任何抵抗的办法。”

    齐开点点头，不需要想象，他就能明白在当时，大和与武藏在面对人类舰娘时，相当于什么。

    真的就是字面和实际意义上的神明。

    “当时我们所有人都被她们姐妹圈养了起来，就好像是养在罐子里的蛐蛐......”说到这里，猎户座停顿了一下，嘴上挤出一丝丝笑容，但是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笑意：“就好像蛐蛐......”

    齐开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猎户座。不过猎户座并没有沉溺于过去太久，摇摇头，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道：“当时的我，其实也快要死了。”

    “我被她们姐妹吊起来，割开手腕脚腕，吊了一天一夜，直到身体里的血快流干了，才被我的提督从十字架上救了下来。

    “但是，就算是舰娘，身体里的血快流干了，也还是活不下去的。虽然我的提督当时已经想尽了办法，找来了能找来的所有舰娘，为我输血......但是也还是不够。

    “我的伤口，无法闭合。那是大和的能力，她抹掉了我的一截血管，没有一个像样的手术为我绑住血管，无论往我的体内输送多少血，都是白费......

    “终于，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我的提督，终于做出了在当时看来，最为可怕的决定。”

    齐开听着猎户座的讲述，感觉一阵口干舌燥，久久说不出话来。

    然而猎户座只是微微一笑，转头朝齐开看去：“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么？那如山的黑海尸体。”

    齐开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猎户座见到齐开的样子，并没有太多表示，只是一味地微笑着，微笑着。

    然而那微笑中蕴含着什么，却只有猎户座一个人能明白。

    “我的提督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用那座尸山上所有黑海尸体的血液，为我续命。

    “当时的我已经意识模糊了，我不记得那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提督是怎么带着那样一个我东躲西藏，不被大和姐妹发现的。

    “我只是知道，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的身体...渐渐发生了改变。”

    说着，猎户座伸出手，轻轻用自己的指甲，划开了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

    黑色粘稠的血液从中流淌了出来，滴答滴答地落在甲板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身体生产的血液也开始变得浑浊，变得...黑色。

    “而当我不需要外界的输血，身体里流出来的就都是黑色血液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彻底不再是之前的那个猎户座了。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我也不知道我这样活下来，到底算不算活着，又或者只是一具塞满了黑海亡魂的，一个名为猎户座的人类舰娘的尸体。

    “但我知道，当我恢复意识，并且身体充满连我自己也不敢置信的力量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一个想法！”

    说着，猎户座脸上的神情微微改变。

    坚毅的目光穿越了时空，仿佛能看到当年的尸山血海。

    不仅仅是黑海的尸体，还有舰娘的尸体。

    “我......就是黑海真正的旗舰。”

    “我......就是黑海！”

    海风萧瑟，吹起滔滔不绝的海浪。

    齐开站在一旁，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