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爱谁,恨谁

    万事要具备了，她才敢翘首期盼东风的到来。

    只是她不断的祈求上天，让那一天来得早一些，至少不要让她彻底迷失在心蛊里面，才姗姗来迟。

    不不愿意为了她的仇人而心碎。

    青云说过，心蛊，莫过于毅力，只要意志力够顽强，心蛊侵蚀的速度也会变慢，变缓。

    只是，她不是不够顽强，而是这心蛊厉害之处便是将她对阎少羽的感情逐步转移到了阎猎羽身上。

    若是她不够爱的那么深，或许她不会惧怕那一天的到来。

    就是因为情到深处，才叫她更难以自拔。

    海月云缓缓闭上眼。

    脑海中回忆着，她的皇宫是如何摇曳在那一场屠杀中得残忍，试图加深自己的恨意，将那份爱，彻底的盖住。

    忽地，脑海一空灵，她又看见了那一袭好若是皎洁月光来到了跟前，微微的笑着，叫她的心逐渐宁静。

    一滴泪滑落。

    不！不能再爱了！

    再爱，她会彻底迷失的。

    如今的海月云虽说得好听有青云在，但青云与她却是久久才通信一次，更是极少能相见，没有人提醒她仇恨，没有人时刻叫她安心，没有人在身边支撑着她的坚强，她只有那份爱不断不断的魅惑着心灵，一步步将她的视线转移在了阎猎羽身上。

    她其实恐慌。

    恐慌至极。

    她其实想逃。

    却忘不掉自己曾是陈国的储女。

    一切的一切，她做的很好，已经极是好了……

    忽地，双肩感受到丝丝温热。

    她睁眼看去，瞧见肩上多了件披肩，那里还停留着一双白皙修长的手。

    海月云闻到了气味，那一入鼻下意识反应的极为陌生，使她知道，来人，是谁。

    她却不敢回头看。

    只因为她无论怎么尝试，都看不清他的样子，唯独他一人的样子，她看不清，反倒会觉得陌生得令她窒息，令她想逃。

    所以，她不敢回头看。

    此时已是夜深，没人会看到的，应该……

    就稍微，让她停顿一下，或许在身边呆久了，会想起丝丝点点，会换回哪怕仅有的些许熟悉感，从而证明她看着皇帝阎猎羽时还有所保留，也能叫她欣慰。

    她不说话，不回头，身后的人，也不说话。

    她站在那里，他便陪她站在那里。

    良久，他缓缓开口：“这些日子里，我又记起很多事，很多很多，最不敢，靠近尚枣宫，总觉得，那里太明亮，会刺痛双眼。”

    海月云咬唇，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那么陌生！

    明明就是那个人，心中百转千回的那个人……

    是因为孩子的事吧？

    她苦笑。是因为她知道了孩子没死，所以她潜意识早已原谅了阎少羽，所以才叫这心蛊有机可趁……多么讽刺。

    阎猎羽竟然屑于用这种手段。

    诚然是他阎猎羽啊！

    那个无论怎样都要折磨他的人，叫她在心蛊的作用下去爱，将她的自我一点点抹杀，最终，造出一个木偶么？

    诚然是可笑，可笑之极，可她却笑不出来，甚至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有麻木的厌恶，厌恶自己的被动。

    那淡淡的声音扬起：“原来，我即便是失去了记忆，心，却还是忘不了。”化作他唇间一抹苦笑：“忘不掉更好，只因，忘掉，更痛苦。”

    阎少羽对她的情。

    即便是失去了记忆，终是能唤醒。

    然则她呢？

    难道她不想问自己，究竟情可比他深？

    想到这，她是抑制住那种极度没有安全感的陌生恐惧，徐徐回眸。

    四目相对。

    她努力的想看清楚。

    心底也不断得喊着：看清楚，海月云你一定要看清楚，你爱的是谁？你恨的是谁！

    即便是她再努力，却只换来了巨浪滔天窒息般的陌生恐惧，像是鬼魅的勾魂，叫她无力抗拒，只是想逃。

    阎少羽看着她惊恐万分的眼神，不断努力抑制却发颤的身体，好似听见了胸口碎了一地的声音，脑海瞬间一片空白，下一瞬，便仅仅抱住了她！

    她开始挣扎。

    那瑟瑟发抖的身体，像是极为难受。

    更像是她被一种本能支配，那双美目中怪异的竟有一丝空洞。

    是在恨他，孩子的事吗？

    双手箍得更紧了些，却听到海月云怒斥一声：“放肆！”

    他能做的，究竟是什么？

    那一瞬，他这么问自己。

    就在他松开双臂，落下轻轻一吻的同时，一颗泪，滴进了海月云的左眼。

    他松开怀抱。

    她却震撼的僵持在原地，那双发憷的眸子隐隐开始升起水雾。

    阎少羽心就像是被掏空之后，狠狠摔在了地上，被跺个粉碎。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靠近你，你，放心吧……”

    挤出一个笑。

    海月云却像是被什么撞击着心房，晕眩也好，刺痛也罢，她那只被混入了阎少羽泪滴的左眼逐渐清晰起来。

    那面目模糊像是个可以吞噬人的怪物的脸，逐渐的轮廓开始分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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