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飞雪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晶莹翠绿的榴果在夜色下闪闪发光,榴叶上挂着露水,一串串,一颗颗,一滴滴,温润如珠。苏飞雪一屁股坐到地上,心兀自跳个不停。
苏楚雁随后追来,见状说道:“地上潮湿,起来吧!”
苏飞雪摇摇头。她道:“爹爹最近性情暴戾得很。”半晌又道:“我想大哥哥,也想妈妈。”又过了半天,苏飞雪忽然学着方美慧幽幽一叹,道:“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苏楚雁不禁哑然失笑,“你吟这些愁词?你又有什么愁事?”
苏飞雪满脸严肃一本正经的连连点头:“有的有的!雪儿有愁事!那双鸽子飞去几天了,至今未回,也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会不会饿着、渴着、冻着。还有,这几日忽晴忽雨、忽暖忽凉,榴花树不知会不会被损坏。”说罢神色黯淡,原是清秀真纯的小脸上笼了淡淡忧愁,让苏楚雁好生不忍。
“好了,甭提这些扫兴事,讲个笑话你听。”苏楚雁舔舔嘴唇道:“从前,有个县官既没有学问又没有才能,只会拍上司的马屁。一天,知府来知县衙门,办完了公事,知县问知府:大人有几位公子?知府答:犬子二人。知府又问知县:有令郎几位?
“这一问可把知县难住了。他心想:人家知府还称儿子为犬子,我的儿子该称什么呢?想了半天才答道:唉,我只有一个三岁的王八崽子!”
“哈哈哈!哈哈……”苏楚雁讲完,两人都笑作一团。苏飞雪一边按住肚子一边大笑道:“哈!他有一个王八崽子,……呵……,他有王八崽子!”
两人只顾笑,却没有瞧见榴林深处一双恶辣辣的妒眼。
半晌,苏飞雪余笑未了,道:“你一准儿又是听大哥哥讲的!唉,”她随即又叹道:“我真的很想念大哥哥。——我知道,常听妈妈说起,当初生我的时候多亏了大哥哥,才得以母女均安。否则,冰雪聪明清秀可爱的雪儿我啊,就不知怎样了呢!”说着作了个鬼脸,嘻嘻的又笑了。
听她一字一顿郑重其事的自己夸自己,苏楚雁不禁偷笑。偏生没留神,被苏飞雪一个撇眼看到了,他立即匆忙的收敛却已来不及。
苏飞雪小嘴一扁,起身来到苏楚雁身边,又羞又娇跺着脚的轻轻捶他,口中道:“我不依!我不依!二哥哥笑话我!”
苏楚雁忙起身慰道:“不是的!二哥哥不是笑你,是因为……嗯……因为……”他一时语塞,支吾着苦想言语搪塞。
苏飞雪扳过苏楚雁的肩头,凑近他的脸,一边捣着他的额头一边顿足撒娇道:“是因为什么?你快说,快说,否则雪儿不依的!”
榴林中“喀吧”一声,似是有人怒极而折断了树枝。
兄妹两人谁也未曾注意,苏楚雁眼里瞧着妹妹,心里爱的要死,很是想笑还须苦想,真是“痛苦”!半晌方道:“是因为……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