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将自己的手腕从刘彻的掌心抽了出来。
刘彻表面上没有任何表示,径直走向主位。只有他自己知晓,他微微收紧了自己的手掌。他向来最讨厌陈阿娇对他的管束,有哪个帝王连封妃、纳妾都要顾忌皇后的心思?如今,陈阿娇对他似乎没了那般痴缠,他却有些不适应了。
有一些东西,习惯了便不觉得什么。一旦被强行剥离,才会看的清晰。
寻罂伸出自己的胳膊,看着两鬓斑白的梁太医将手绢放在她的手腕上,之后认认真真的感受着她的脉象。她想到了宫中的传言。太医院中,医术高明的太医不在少数。这梁太医之所以这般受帝王的信任,似乎是因为这人向来不懂得变通,有什么说什么。
“梁太医,阿娇姐身体如何?”刘彻好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梁太医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倒是反反复复的号脉。良久之后,他那放在陈阿娇手腕上的手指终于离开。向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回答。
“皇后娘娘的身体明显有几分虚弱,而且因为常年用药,伤了底子。虽然于性命无碍,但是恐怕……”梁太医突然下跪,“恐怕,难有子嗣。”
事实上,梁太医说的话,还留了两分余地。在他看来,陈阿娇的身体,几乎是不可能孕育子嗣,而非难有子嗣。
“一派胡言!”刘彻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帝王的威势毫不犹豫的弥漫整个大厅。
尤其是那跪在下方,被这气势针对的梁太医,更是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臣不敢欺君,请皇上明察!”
刘彻仿佛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一般,重重的拍了一把椅子的扶手。“来人,将梁太医……”
“陛下!”寻罂开口,那份威势瞬间消失。她抬头对上刘彻的视线,轻而易举的将刘彻的神色看在眼中,也将自己此时的神情展现在刘彻的视线之内。
“臣妾嫁于皇上多年,却苦于无子。为了求得皇嗣,当真喝了不少的虎狼之药。是药三分毒,臣妾的身体怎样,自己也有所察觉。”寻罂的声音太过平淡。“梁太医的医术如何,陛下心里最清楚不过。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太医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何罪之有?”
“阿娇姐。”刘彻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陈阿娇的手就放在他的手背上方。她掌心的温度都带着几分微凉。这样的亲近,没让他升起熟悉的厌恶。反倒是有几分、无措。
心下不知为何有几分失衡,记忆中那些与其他女子亲近的画面,似乎都蒙着一层纱布。不若此时这般,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真切。
“陛下可会嫌弃?”寻罂将刘彻那一瞬间的失神收入眼底。刘彻,果然如历史中记载的那般,是个视觉性的人。陈阿娇的皮囊,若是洗去了纤尘,相当的耀眼。此时带着几分憔悴的模样,连她这个女子都忍不住的生怜,更何况是眼前的刘彻。
“自然不会。”刘彻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将自己那一瞬间的失态抛在脑后,唇角下意识的带上了温柔的笑意。往日与陈阿娇做过不少表面的‘深情’。因此从未想过,用‘无子’当作废后的主因,故而不吝啬自己的承诺。
而且,他心下多少有几分,愧意……
陈阿娇的那些药物,的确对身体有害,却也不过是让身体憔悴。如果好好的养上一两年,子嗣并不是问题。
外戚专权的事情,他经历过一次,不愿让下一任帝王继续经历。身体之中流着陈阿娇血脉的孩子,有着嫡子这般尊贵的身份,一旦出生,便是众望所归的太子。
陈阿娇不能有子嗣,是因为他不想让她有子嗣。
“有陛下这句金口玉言,对臣妾来说,子嗣也没那么重要。”寻罂将自己的手掌拿开。
陈阿娇迫切的想要一个子嗣,不过是因为子嗣能够留下刘彻的视线。她却始终不明白,留着她陈阿娇血脉的子嗣,只会让刘彻防备甚至是厌恶。或者,不知道真·相,对她来说才是幸福的事。
如今,寻罂又怎么愿意孕育刘彻的子嗣。哪怕她有许多方式可以将陈阿娇的身体调整如初,却也不愿意要一个子嗣。“没了念想,臣妾才能做一个合格的皇后。”
“阿娇姐……”刘彻视线之中终是带上了明显的震惊。他想想之中的歇斯底里没有出现,他预料之中的痛苦不见踪影,他准备好应对的哭泣没有任何发生的痕迹……
刘彻以为,陈阿娇知道自己不可能有身孕之后,会更恨卫子夫。甚至是,作出更多不可挽回的事,他也好让一切回归到自己计划中的正轨。
‘没了念想,才能做一个合格的皇后’
……
他规划了开始,却猜不中这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