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践。灵力似乎开始从毛孔中渗透而入，呼吸之间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流窜进了身体里，那股力量在体内逐渐汇聚起来，像一条银河闪闪发光，然后开始在体内缓慢的游走，银河逐渐增宽增大，并最终汇聚于丹田的位置。整个丹田处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雾团混沌一片，顺着银河而来的雾气拼命地想要挤进雾团之中，有些进去了，有些又被挤了出来，重新顺着河道游走，看着贯穿身体的明亮的河道，这大概就是经脉的完整容貌。

    银河的宽度最终固定了下来，不再加宽，更多的竞争开始在丹田里进行着，原本的雾团开始逐渐清晰和明朗，并自动的分成了两股，成八卦形状开始游走碰撞着，一些挤不进去的雾气逐渐消散在她的体内，而那些成功进入其中的雾气开始凝聚，变成更加的纯粹的液滴……

    入虚看了看依然持续不断传来微弱的灵力波动的方向，眼中慢慢的都是担忧。

    慧远顺着他目光的方向也看了过去，终究忍不住开口问道：“真的没问题吗？已经七天了。”

    入虚摇了摇头，叹道：“她是在修炼，旁人不宜打扰。修炼之人，尤其是有所成就之人，闭关几十几百年的大有人在，日后你们自然能够体会。我担忧的是，她还没有辟谷，这样七日不吃不喝恐怕会撑不下去。想不到她初次修炼竟然能够持续如此之久，看来前期的积累十分的充足，希望能够一切顺利……”

    正这样说着，灵力波动忽然消失了，结束了吗？入虚静静的看着净璃的房门，虽然能够感受到房门里仍有一个人的呼吸，但是却迟迟不见有人出来。他只好走上前去，推开了房门。

    只见净璃整个人歪倒在床上，头发凌乱的覆盖在脸上，看不清表情。

    “璃儿！”

    “净璃姐姐！”慧远和无诤见到此种场景，一前一后越过入虚冲进了屋里。

    “璃儿，璃儿？”慧远单手扶起净璃，拨开头发，小心的拍打着她的脸颊。

    “净璃姐姐，姐姐？”无诤趴在床边，担忧的看着她。

    似乎有人在喊我？一片黑暗中，净璃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浑身无力，她疲惫的睁开了双眼，看着围绕在身边的三个人，喃喃的说了一句话，三张紧张的脸瞬间静止了。

    “我快饿死了……”

    看着面前大口大口的喝着粥的净璃，入虚扶着额，脸上是掩藏不住的笑意。两碗粥下肚，却觉得仍然填不满胃袋的净璃，又将碗递给了慧远。

    慧远看了看空空的碗，无奈的拿起勺子，又盛上一碗。无诤则满脸担忧的看着已经喝到第三碗的净璃，问道：“这么久没吃东西，忽然吃这么多行不行啊？”

    放下空空的大碗，净璃一边将碗递出去，一边豪气的说道：“放心吧，几碗粥而已，我可是七天没吃东西了。”

    “虽然七天没吃东西，不过你也只用了七天就直接冲到了练气二层，看起来应该很快就可以突破到练气三层了。”终于忍住了笑容，入虚赞扬了净璃的进度。

    “真的吗？”眨眼间已经喝道第五碗的净璃，终于歇了歇速度，惊喜的问道。

    “是，虽然佛修与道修的称呼不同，但是总体上其实十分相像，大约是在练气二层没错。”

    喝干第五碗粥后，净璃笑着握了握拳，虽然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变化，但是按照师父所说，她终于正式踏上修仙之路了。

    “修仙之路？”听到了净璃一不小心说了出来的感慨，入虚十分的吃惊，“我虽然不是道修，可也知道，至少要达到了结丹期才能够算得上踏上仙途吧，你如今也不过是身手比凡人略微强一点点罢了。”

    咦？净璃惊讶的抬起头，难以置信。

    “但是，师父曾说，因为地级界没有灵气，所以我迟迟不能修炼，如今我已经开始修炼了，为何不算？”

    入虚笑了笑，解释道：“的确，虽然是练气期，但是也可以开始学习一些简单的法术了，因此，在地级界凡人之中，的确可以被称为仙师了。在灵级界，则并不相同，灵级界对于道修来说，可以称之为洞天福地，对所有修炼之人来说也是一块宝地，道修、佛修、魔修中修为高深之人有之，已经飞升之人有之，灵级界虽然也有并不修炼的凡人，但他们每日接触的都是修炼之人，因此练气期在这些人眼中，还算不上什么仙师。筑基之后，可以御物飞行，就如同你所看见的我的那片菩提叶是一件飞行法宝，需要你筑基之后才能够使用，也就是御风飞行，在这里，能够御风飞行的人，才算是真正开始修行了，而只有到达了结丹期才算一只脚踏上仙路，净璃姑娘可懂了。”

    净璃蔫蔫的看着入虚，也就是说，她如今还是一个凡人？

    “练气期寿命也不过百年有余，凡人中也不是没有高寿之人，我这样讲你可明白了一些。”

    净璃弱弱的点了点头，只是原本的兴奋已经消失了。

    直到从入虚的屋里出来，净璃的脑袋一直是耷拉着呢，忽然，她抬起头，看着因为担忧而一直走在她身侧的慧远，招呼道：“慧远，来，我们来打一场吧。”

    慧远吃惊的看着她，说道：“为何？”

    净璃握了握拳，感受了一下身体里的力量，悠悠的说道：“其实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有东西流入了丹田，我也不能相信自己是修炼成功了，因为我感受不到力量有任何明显的变化，但是我还是告诉自己我是不同了的，入虚大师说完之后，我又觉得自己比起在地级界并没有什么变化。所以，你陪我打一场，让我感受一下可好？”

    慧远看着一脸想要打人的表情的净璃，十分的无奈，只想赶快脱身，于是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脚步：“在地级界时，我就不是你的对手，现在你进阶了，而我却没有变化，更加不是你的对手了。”

    “怎么会呢，在地级界时，你我应当是伯仲之间啊，难道你不想试一试吗？”净璃快步跟上慧远，两人越走越快。

    砰！慧远终于逃进了屋里，将净璃关在了屋外。

    净璃看着紧闭的大门，无奈的撅撅嘴，不打就不打吧。既然现在她是在修炼的洞天福地里，那么就应该好好珍惜，既然要筑基要结丹，那么好吧，就努力筑基再努力结丹不就好了。

    只是……筑基，是什么？

    “咚咚！”敲门声响起，净璃停止了修炼，打开了门，接过千语递过来的食盒，道了声谢，又重新回到了屋里。

    缠着入虚问清楚何为筑基之后，净璃也大概了解了一些。所谓筑基，就是修炼的一次大突破，而要想筑基，就至少先要修炼到练气十层甚至十二层大圆满，然后在筑基丹的辅助之下，实现突破。如同量变与质变的区别，如今她的修炼是量的积累，当这个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出现一个契机，就可以实现质的变化，这个契机就是筑基丹，这个质的变化就是筑基。现如今，她最重要的就是修炼，至于筑基丹，则是要等她日后到道家门派那里才能得到的，并不着急。

    只是，这几日一直刻苦修炼的净璃，却发现自己丹田里的液体并没有明显的增多。由体外所收集的灵气，并不是都能够留在她的体内，相反，有不小的一部分都会在丹田徘徊之后，逐渐离开。入虚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资质问题，留住灵气的量，是由资质来决定的，她的资质应该是较好的了，她最大的问题仍是那些不再增加的液体。

    经过一些思考，净璃认为，丹田中的液体，应该就是体内贮存的灵力，贮存的越多越好，但是她现在仍然是练气二层，因此修炼只会是这些灵气更加纯粹，却不会增加总量。即使进步并不明显，她还是非常的热衷于修炼，甚至开始逐渐减少自己的睡眠，将更多的时间利用起来。大概是因为在毫无灵气的地级界待了太久，她十分珍惜眼前的一切。

    “咚咚！”敲门声再度传来。刚刚吃完的净璃，急速的将桌子收拾干净，又将碗筷重新放进食盒，准备将食盒还给千语。

    “咦？”净璃惊讶的看着站在自己门口的慧远，“有事？”

    这几天她一直埋头修炼，除了送饭的千语，没有任何人来打扰过她。

    “我们来切磋吧。”慧远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净璃眨巴了一下眼睛，十分诧异，这人怎么忽然想开了，不过这样也是求之不得，她仍然还在烦恼着呢，于是利落的跳进了院子里。

    两人相对而立，各自沉默，却并没有任何一方率先动手。正要来收回食盒的千语，看到此种场景，完全不受障碍的走到两人屋内取回了食盒，又慢悠悠的离开了。

    直到千语离开的那一刻，净璃终于忍不住率先行动了。她如猎豹一般一跃而起，直奔慧远而去，察觉到她的动作后，慧远微微倾斜，打算避开正面攻击。净璃左脚点地，迅速旋转，跟上了慧远的步伐，掌风直接朝他的面部而去，慧远微微后仰，右拳直奔净璃的胸口。比起没有目的的纠缠，这样的比拼结束的异常的快，净璃看了看自己胸口的拳头，摇了摇头，自己果然没有任何进步，然后收回了自己已经快要插入慧远两眼中的两根手指。

    慧远也收回了拳头，看了看她，说道：“我一会儿就要离开了。”

    净璃很给面子的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入虚大师说我很符合他一位师第的择徒标准，因此，才将我带来试上一试。我刚才已经拜见过那位师弟了，并且已经拜了师，一会儿就要随他去他所居住的地方了。”

    净璃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想了想，似乎觉得这样有些冷漠，于是说道：“你还可以来看我们啊，无诤不也在这里吗？”

    “嗯。我原本是想试一试与你之间的差距，好让我更有修行的动力的。”慧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就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净璃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默默地想着，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吗？是被嫌弃了吧。

    令净璃惊讶的是，慧远离开之后，就一直不曾再回来探望过他们，而她因为没有身份令牌，无法使用传送阵，也破不了周围的竹林迷阵，没有能力主动的去探望他，每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

    当她终于突破了练气四层，满足的从屋里走出来时，才发现这里只剩下自己一人了。无诤的房间里，一张落满了灰尘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我随师父出门了”，入虚的房间里，则是一张金光闪闪的符，她拿起那张符时，传来了入虚低沉的声音“出门访友，归期不定，千语会每日与你送饭”。

    归期不定……想起无诤屋子里那落满灰尘的纸条，这是访了多少个友了啊。看着空空荡荡的被竹林包围的这片地方，净璃无奈的发现，自己被孤零零的留下了。她看了看在竹林中踱步的几只怪鸟，甚至想不起距离她来到这里过去了多久。

    绕着竹林的边缘转了一圈，净璃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找那群怪鸟玩，只好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算等千语来时，再向他详细的问一问，自己该如何离开。

    走进自己自己的屋子，她第一次打开了自己从地级界带来的几样东西。若兰送给她的嫩黄色的宫装，琴，师父留下的信，还有那枚戒指……她取出琴，试了试音，发现仍然完好，于是按照记忆中的样子，一遍一遍的弹着自己学过的那几首曲子。

    她的修炼莫名的遇到了瓶颈。自从与慧远简单的交手之后不久，她就成功的再次突破了，也就是练气三层，随后她每日勤奋修炼，稍有不顺时，就将自己在地级界学到的武功拿出来联系一遍，并且慢慢的试着调动自己体内的灵气，努力地联系控制它们，一路顺利的修炼到了练气四层，然后她就再也无法进步了。各种方法都已经尝试过，却没有任何变化，不得已之下，才打算求助入虚的，只是此时入虚不在，她也不能够离开，没有可以求助之人，更是由于迟迟不能突破，才会心情浮躁，她甚至感觉到了自己丹田里的灵气因为她的浮躁而一跳一跳的，这让她有些害怕，因此，才会一遍又一遍地用琴声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会弹琴？”一曲结束，她正在调整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她转头一看，千语正拎着食盒满眼羡慕的看着她。

    “嗯。”净璃点了点头，起身接过了食盒，“辛苦你了。”这些年一直是千语在为自己送饭。

    千语摇了摇头，并不居功，这原本也是自己的分内之事。

    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疑惑，净璃将自己遇到瓶颈一事告诉了千语，并追问他该如何是好。

    千语红着脸，喃喃的说道：“我是佛修，不懂这些的。”

    “可是入虚他似乎对道修还算了解，我还以为修行都是差不多的？”净璃十分苦恼。

    “那怎么能比呢，入虚老祖他是化神期的高手，知识渊博，岂是我们这等小人物所能比的。”千语摆着手，连忙解释。

    老祖！？净璃想起那张看起来跟千语并没有年龄差距多么明显地脸，惊讶万分，原来他辈分这么高啊。可惜她此时还不懂得，日后真正对修真有所了解时，才知道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三个字，化神期。

    “我只是练气期的小僧，也是因为迟迟无法突破，才会给在门里做些杂事，希望能够有所得，进而突破的。”千语接着解释道，实在是他修为太浅帮不上忙。

    净璃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她又紧接着问道：“我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呢？我发现我站到传送阵上，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入虚不在，她想在这四处转一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了解一点的人，求助一下。

    “传送阵需要有门派的令牌才能用，女施主你当年是入虚老祖直接带进来的，没有令牌是不能用传送阵的。”

    “那我借用你的令牌可以吗？”难道自己要被关在这里直到那两个访友的人回来吗，可是谁知道他们还要访多少友。

    千语继续摇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传送阵除了识别令牌还会识别本人的。

    “你也喜欢琴吗？要不要我弹给你听？”净璃决定先跟千语好好地套套近乎。她并不相信自己完全不能出去，但大概会有些麻烦，所以千语不愿意帮忙罢了。

    千语点了点头，渴望的看着那把琴，说道：“听说佛门曾有一位大乘期的得道高僧，他的武器就是一把琴，以琴御人。我只在石壁上看过那位高僧与人打斗的画像，因此十分仰慕。”

    以琴御人？是用琴声来操作人吗？可是那样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打斗的精彩场景吧，有什么可仰慕的。净璃摇了摇头，表示不大理解。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千语，净璃有点挣扎。她能够感受到千语眼神里的渴望，只是这把琴是她那位生母赠送的，她也十分喜欢，而且她现在被“关”在这里，这也是她仅有的乐趣了，实在舍不得送人啊，可是不送人又该怎么讨好千语呢。

    将琴装好，又将衣服和书信也都打包好，净璃拿起戒指，打算将它也塞回行李中，忽然感受到了戒指轻微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