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最终的誓言

在“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口号下，每个人仿佛都穷尽自己的休息时间刷题，就连一直抱怨自己天资不足的郭立晓都抽空找江丽娜问这问那。王璐的数学比我好，英语却不如我，放学后我俩之间经常说的闲话也变成了一串串公式一个个英文单词。

    在郑烨安排好银沙湾的天狼星悠悠球俱乐部集训地点后，唐子轩自然而然地当上了第一任队长，各种俱乐部的事项在每个成员的互相协助下有条不絮地开展起来。看着俱乐部逐渐壮大，我心中的一块石头也就此落下，至此便是最后的备考时刻。

    在此期间，我爸妈带我去了一趟灵山的普济禅寺祈愿。

    寺庙的深处有一口大井，井水直通大海，传说在二十几年前，寺里的僧人发现井中有一条红色的鲤鱼一直在游动，这并不算稀奇，稀奇的是，这条鱼的脑袋上有一块金黄色的斑点。这被人们视作祥瑞，普济禅寺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名声大噪。

    我自然也走到这口井旁边观看，有着黄金脑袋的鲤鱼早已不见踪影，井里只有一条朝上张开大嘴的铜鱼。据说，当硬币在铜鱼口中叮咚做响之时，好运便会降临到人的头上。

    我看着铜鱼边上散落的硬币，不禁想起历史书上类似的描述，当然此处也应有《三傻大闹宝莱坞》的一句台词：一块钱连你的同学都买通不了还想买通幸运神?

    我在灵山的小溪里捡了一块被水打磨的极致光滑的石头作为纪念，石头上还带着点浅浅的自然纹路，灵山不愧是孕育万物的土地，就连山中的石头都这么有灵气。后来王璐偷翻我笔袋时发现了它，她显然有点喜欢这块紫色的带流水纹的石头，我就顺便当礼物送给了她。

    在这段时期，每个人都要找到战斗到底的意义，我在悠悠球、《指环王》以及《高达00》的启发下找到了它，那就是为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开辟更好的未来。

    虽然没法像刹那·F·清英那样斩断旧时代的扭曲，没法像精灵王子莱戈拉斯那样为了自己的族人和友谊踏上遥远的征途，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但甘道夫说过，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人也能够改变未来的进程，我相信自己的未来掌握在我自己手中，也将践行那令我战斗下去的意义。

    时间仿佛在黑板上倒计时为1天的那刻停止，阮弈星如往常般擦去上一个数字，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在一起奋斗的最后一天了。

    学校选择在这一天为我们举办毕业典礼，全年级将近一千人齐聚体育馆的大厅，一切都像极了元旦文艺汇演那天，只是舞台上变成了领导们的地盘。

    唐博文吐槽大厅里如蒸笼一般热，潘阳调侃着说正好可以把他蒸成肥猪肉，七班的余春娇来找何天宁要游戏账号，何天宁则说这几天安心复习，等考完再借她。

    一切都像往常，我也像往常一样和王璐聊起了近期发生的趣事。

    领导席上校长说着催人奋进的大话，台下的我们预测着未来会发生的种种以及考完试之后的聚餐计划。

    俞老师前后徘徊着，这三年间，她陪伴着我们一起成长，每一次表扬和批评我都牢记于心，在这考前的最后一天里，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或许对她来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天，没有人再有前几日那般的狂躁，就连高天乐和唐博文都变得沉默寡言。一早上的时光消逝在毕业典礼的只言片语中，我和陆明皓、郑烨把椅子搬回教室后最后一起启程前往学校食堂。

    这次我们没有选择豪华的有着巨大落地窗的三楼，而是到平时人最多的一楼，也许是为了最后一次感受这座陪伴我们三年的食堂。

    三年的时光在这短短的午饭时间肯定是回忆不完的，但我们还得从刚入学认识彼此聊到廖杰的丑事聊到王浩楠的直升机，唐博文、何天宁和潘阳也很快找到了我们，这三年，我们从未分离，我想以后也是。

    去了趟人挤人的小卖部回到教室后人还挺少，浩楠却反常地提前在陆明皓前面的座位上坐好了，我们问他咋没去小卖部，他笑而不语。

    既然如此，我们也懒得搭理他，我和陆明皓一同前往厕所后又在对面楼层的阳台上站了会。六月的风在两栋教学楼之间穿梭，吹过在此地生长多年的大树，吹过爱因斯坦和牛顿的铜像，这一刻，阔别已久。

    我们回到教室，王浩楠依然坐在那里，只不过换了个姿势。他的右腿架在左腿上，右手转着刘佳畅桌上的水笔。

    陆明皓一边说着“浩楠不知道有在想什么鬼主意了”一边转开自己的芬达，没想到里面的汽水疯狂涌出，陆明皓根本来不及反应，葡萄味的汽水甚至还飙到了浩楠的白衬衫上。

    我不禁想到高二的一次晚自习，我把橙子味的芬达装到新买的碎冰杯中，过了会，我打算喝一口激励自己写作业，就在软胶吸管伸直的那一刻，一股橙色的水柱直冲云霄，又如鱼跃龙门般跨过前面的江丽娜，打在她那正书写着的物理作业本上。

    那次我赔了好久的不是，并且再也没把碎冰杯带来过学校。

    我把后面电子柜里的“波纹疾走”和“星月夜”拿出来放到书包里，这两颗最后陪着我奋斗的悠悠球，最终也要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了。我轻抚“星月夜”上细腻的磨砂表面，油画般的花纹仿佛是把梵高的《星月夜》整张印了上去。

    最后一次在教室里的阳台上发球，耍一段走线与横技，熟悉的流畅感油然而生，虽说这颗“星月夜”在抖振方面并不完美，但在我眼里，它就是我最好的一颗球。

    至于“波纹疾走”这颗陪伴了我一整年的悠悠球，我已经决定将它带上世界赛的舞台，也将在这个最高、最大的舞台上用它配合那多次练习所磨合出的完美手感再次与裘天宇一决高下。

    我们在一个小时里收拾完了一切，后面三天的在家自习时光没有任何作业，全凭自觉。

    打扫完教室的卫生后，我们坐在如三年前来时那般的座位旁，听俞老师叮嘱最后的注意事项。

    “愿你们合上笔盖的那一刻，有着战士收刀入鞘的骄傲!”

    班主任这么说着，我拿起了我的按动式水笔。

    “老师，我没有笔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