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相遇

    卓阿沿途而来，一路浑浑噩噩，行至一半时方发觉自己似乎太过随性，但想到父亲的绝情，又按下思念。想想自己此时除了去寻那小乞丐，似乎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不过他毕竟年少，很多事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如他手中可以指引小乞丐方位的透明小瓶既然来自从未修行过的父亲，从这小瓶的功效来看，想必也是修者所制，那执官不一定就弄不到。所幸这瓶子的来历神秘，卓严只是无意间拿到，本也不怎么相信，当日将瓶子给卓阿也只是想要他别再纠结救命之事，一开始就没觉得这瓶子会有效。

    这两年多的时间卓阿虽然修行上成就一般，但也不是当年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了，看似瘦弱的身板也藏着不弱的力量，至少长途跋涉对他来说再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了。

    只花了三四天时间他便寻至了荡花镇，初到此地的卓阿并没有几年前烨的那种吃惊样子。白槐海崖人妖精怪混居，对于那种相貌奇特的人他已不知见过多少，此时到荡花镇这种地方，也少了几分惊奇，只是觉得这里的颚族面相太凶，不像是好相处的人。

    这日他趁着黄昏出发，夜半时寻到鹤峰脚下，不多时来到封顶，在这里他只寻到一方小院和稀稀落落不知名的针叶树木，小瓶中微弱的雾气此时也不再向某一侧偏移，直接停在了正中央。

    如果小瓶的指示是准确的，那么小乞丐应该就在这里。卓阿这样想着，可是除了这个破败的院子似乎再也没有别的身影，这唯一的院子中也没有活人。

    不过卓阿还算心细，仔细观察下发现院中虽然落了很厚的尘土，但好似还有人踩过的痕迹，应该不会太久，而那脚印与自己的脚掌相差不多，应该也是孩子，想起小乞丐与自己的年龄似乎差不了多少，也就肯定了他肯定在这附近。外加这几日的奔行中，小瓶中的雾气从未改变过方向，想来小乞丐应该是久居此地。

    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后卓阿便停在院子里等待，希望能够等小乞丐。不过此时正值冬日，虽无雨雪，但峰顶的温度并不怎么高。他等了一夜也未见小乞丐出现，自己冻得也不轻。确认了目标的卓阿还是比较坚持的，决定再等上几日，认为小乞丐总会出现的。

    苦等的卓阿实在是运气太背，平日烨锻炼的时候都是在夜里，因为魂狗只能在夜里出来，呆在日光下会让他心神受损。不过烨自从开始修习那本刺杀术后，体力的锻炼就缓了下来，偶尔两三日才会出来一次，平时都是和魂狗在山腹的密室里讨论书中的那些理论。

    不巧此时烨正是在密室大厅和魂狗在讨论，甚至争论了起来。终于，烨受不了魂狗那副无赖的样子，从密室里出来了。

    烨推开密室门，正好碰见正偎在厢房内的卓阿，这一下把他下了个够呛，直接大叫了起来，“他娘类，这谁啊！”

    刚刚睡着的卓阿被这喊声直接惊醒了，看着眼前的小乞丐，直接就认了出来。虽然过了三年，两人的面容虽有变化，但还是很好分辨。烨以前那身破烂衣服虽然换了，但那副破落的样子依然让人觉得特别，而卓阿身上的华服虽然略显破旧，但还能看得出是个富家公子。

    两人对视许久，没等卓阿开口，烨的脸就变得凶狠起来，“就是你害死了我爷爷，你现在怎么还来烦我，赶紧滚，我现在可不是好惹的。”说着就把那把断匕掏了出来，摆出一副‘请勿靠近’的样子。

    卓阿没想到自己预想中的见面会是这个样子，过了三年，这小乞丐竟然也这般凶狠了，想想当年寒剑追杀自己时，这孩子躲在自己身后的惊栗，再对比他此时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

    一时间卓阿也不知道怎么应对，仔细想想，那老人的死貌似的却因自己而起，他此时如此这般倒也不为过。

    过了一会，卓阿见烨并没有上前的意思，便对他微微一躬，“我想报答你爷爷当年的救命之恩。”

    烨的眉毛一横，略带怒气的说，“用不着！”说完他还真的动起手来，右脚踏地而起，身影飘忽了起来，那架势像模像样的，看的对面的卓阿几乎愣住。

    卓阿看不能相劝，只能设法应付，急忙奔向屋外，随手拾起一截木棍，也摆起了样子。

    两人针锋相对时的样子着实好像，普通人一看都会感觉像模像样的，但两人只是摆着架势，许久都不敢与对方交锋。卓阿看着烨受众虽然断裂但锋利异常的匕首不敢上前，手中的断木怕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烨看着卓阿舞动断木的样子别有一番威势，搞不清楚对方的手段，也不敢贸然上前，更重要的是跟着魂狗学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与人对上过，魂狗也从未跟他过过招。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卓阿果断借势而行，手中木棍被他挥出一种圆融之感，如果不是确定他拿的是木棍，还真以为卓阿是位大师呢。卓阿此时想着不能这么耗下去，这才一会儿手都快冻僵了，得赶紧把他拿下，要不这小乞丐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

    卓阿样子做的很足，可是真与烨手中断匕碰上时立时就露馅了，那木棍与匕首方一接触，马上就断成两截，卓阿刚才满满的气势也随着木棍的断裂而一泄千里。心想，这小乞丐几年不见怎么这么厉害了。

    烨倒没有太吃惊，认为这是应该的，这几年天天上山下山可也不是白练的，更何况最近还仔细研读了那本刺杀术，那辗转腾挪跟用匕首的技巧都领悟的几分，方才他试着将全身的力量凝聚到匕首上，一击下去，力道就随着木棍传出，木棍与匕首交接处瞬间力量炸裂，将木棍击断。

    看一击起效，烨立马顺势逼进，手中匕首一时间乱舞起来，整个院子都闪着红光，这就是他刚领悟没多久的技巧，用光线扰乱对方的视线，然后趁对方无法察觉时下手。

    卓阿看着眼前乱闪的红光也有些慌乱，一时间也不知所措。此时烨找到机会，拿着匕首就往卓阿的后颈捅了过去。

    断匕如疾光而至，卓阿隐隐察觉背后有一丝凉意，瞬间便明白了这是要对自己下杀手，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最后会弄成这个样子，原来自己最后的选择都是错的，一时间心灰意冷，定在原地等待即将到来的死期。

    当烨手中的匕首即将刺入卓阿时，他猛的停了下来，心中一阵慌乱，回忆起刚才动手时的冷静他甚至有些心慌。“自己怎么这么冷血，动手的时候竟然没有一点障碍。”心中又想，自己确实不喜欢这卓家公子，但还不至于到取他性命的地步。

    卓阿等了几息，那柄匕首依然没有刺过来，他奇怪的回过头，发现烨低头站在原地，握着匕首的手臂竟然微微颤抖。这一刻他明白了，他们还只是孩子，怎么真就像大人一般动起手来了，而且还真的下了杀手，估计小乞丐也是被他自己涌动的杀意惊到了吧。

    他轻轻在烨的肩膀上拍了拍，只见烨抬起的脸上竟带着泪水，不知为何，让人感觉如此心酸。“你怎么了？”

    “……”

    “为什么不杀我。”

    烨愤愤的把卓阿推开，走了几部坐在厢房外的扶手上，“你管这么多干嘛，小爷我乐意杀就杀，现在不乐意了，你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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