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悬殊

    忽然间巨人四周浮现出无数冰湛蓝锤的虚影，随着一声细小的哨响皆数砸向巨人。他体表上好似流动着的血液被砸的片片溅起，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直至不足一人高时那柄真正的湛蓝锤轰然砸下，血水溅起时没有一滴能沾上无面。

    无面的动作太快，巨人从落下到被碾碎也不过瞬息之间。

    远处的乌痕见这般模样，依旧没有吃惊，那张枯败的老脸稍一上挑，传来一声冷哼。

    这声音低沉，传来时却清晰无比，无面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持锤就要前冲，但在这声冷哼迎面而来，竟让她有花容失色之感，前冲的步子瞬间停了下来。

    乌痕竟缓缓踱步而来，每向前一步，天空就晦暗一分，伴随而来的呼啸狂风拍打着沼原上腐朽枯枝，带出一阵阵嘈杂的声响，让人听了一阵心烦。

    无面脸上的惧色更深，这远不是幻术和遮天术的作用，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远比身后那些人深入，这是纯粹的力量，是天地为之变色的力量，传说中的乌痕竟真的这般强大，时间带走的只是他的年轻面容，却没有带走这惊人的能力。

    空中的风声越发响亮，呼啸而过的风中竟都染出了一丝丝血红，像是一柄柄凭空划过的利刃，随时就能切断斩至的一切。

    风刃划过时巨大的光壁应声而碎，光壁后被众人围起的楚嫣忽然间飞起，笼罩在她皮肤上的黑色符文应声而碎，那手臂爬满黑色怪虫的老人吐出一口鲜血，双目中的乌黑有些发灰，不再如先前那般明亮。

    前方迎战的无面不敢回头张望，来人太过恐怖，心中还有几分懊悔，似乎对这次的决定也开始后悔起来。

    乌痕的步子越发恐怖，他脚掌触碰到的地面都在以一种惊人的方式开裂，离开时又迅速恢复，似乎他身周的一切都不愿向他靠近。

    无面将手中的重锤攥的越发紧了，额头上渗出一丝汗水，这股气势让她生出太多惊惧。猛然间中锤飞出，带着冲击的气流向老人飞去。

    “浜！”乌痕未持短杖的手一把握住了飞来的重锤，有如金铁交鸣的声音让人耳膜几破，掌中有一股冰晶一般的气息充斥这爆炸的气息，但都被这一握压制了下来，偶尔从他指缝中钻出的恐怖气流迅速飞出，在他四下的地面上割出一道道可怖的痕迹。

    正努力释放灵气压制楚嫣飘飞之势的众人都被这声响吸引，良冉在众人间低语了几句，忽然从她身后伸出一条细长的狐尾，她竟是狐妖，随着一声低吼大步而出。

    良冉离开时，人群中站出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柔顺的头发忽然变了形状，化作一支盛开的兰花肆意疯长，几片巨大的花瓣翩然而落，将众人笼罩其中，皎洁的花瓣在呼啸的风刃下瞬间残破，那惊艳之感维持了不足一息，但很快就稳定了下来，斑驳的花瓣缓缓稳定下来。

    花瓣下的女人面色苍白，似乎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人群中一个皮肤像是树皮的男人一把将其扶住，手臂上传出一阵盈亮的绿色光芒，女人的脸色瞬间便恢复了红润。

    远处良冉已经来到无面身边，未等无面说话便一把抓在她肩上，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状态进行转变，很快从人形化作细长狐形，转瞬间缠上了无面的右臂，迅速缩小的身形恰巧将无面的右臂完全包裹，一个小巧的狐狸头趴在无面的肩膀上，明亮的小眼滴溜溜的乱转。

    无面想要制止时发现已经晚了，良冉化作的小狐狸在她耳边说道，“老大，你总不能折在这种小地方吧。”

    “哎！”无面的语气很是无奈，“试试吧。”

    说罢，带着一条尖细狐尾的手掌猛然一抓，乌痕紧握着的重锤竟有几分晃动。

    乌痕看了眼手中的重锤，抬起头诡异的一笑，握着重锤的手中忽然松开，锤子迅速飞回无面身边。

    但乌痕的动作更快，跟在锤子的身后斜身飞来。无面刚一握住湛蓝锤就见那根短杖迎面刺来，还未及身就觉得有如巨针刺面，连忙闪身。

    手中巨大的湛蓝重锤发出一阵锵锵之声，竟迅速的变小，最终化作小巧短锤，其上的蓝色光芒更加耀眼，轻轻一挥，就发出了一阵嗡鸣。

    乌痕见一击未中，抬起手中的短杖向前一刺，恰好碰上1将将挥来的重锤上。

    两个小巧的古怪兵器碰撞，竟引发了一阵难以想象的冲击，巨大的冲击波将两人脚下的污泥碎石全部扫飞，地面也都生生的下降了输丈，露出深藏在地底的黑色土壤。只有孤零零的两支石柱托起两人。

    乌痕停住了动作，脸上的微笑更觉慎人，“我可以给你一个逃走的机会，你有这般修为，世界之大必有你纵横之所，折陨在我这暮年之人的手中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战场上的狂风更加肆意，无面的身形好像也不如先前那般沉稳，脸上带着犹豫，似乎背着乌痕的话语扰乱了情绪。她旋即定下了心神此行遇到如此难啃的骨头只能说自己背运，这种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恐怕世间已经没有几个，修者的争斗甚是无情，逃又有什么用。

    多年来她对手过的强者不少，能成为南凉平院之首，她也自有一丝傲气，让她现在就逃是如何都做不出的。就这么想着，手中小锤再次飞出。

    乌痕看到无面这般动作，蓬乱的头颅也微微一摇，那眼中似乎还带着一分惋惜。握着的手杖迅速飞起，浮在空中的手掌一层层自动拨开，露出内里的一抹赤红，那竟是一枚细长的晶石，转眼间晶石大涨，化作了根细长的晶石针，恰好贴上飘飞开的木片上。

    湛蓝锤还未飞至，那手杖化作的晶石针猛然撞上，霎时间湛蓝锤四碎而开，竟抵不住这轻轻一撞。

    乌痕快速收回了前飞的晶石针，在他手中重新化为简单的木质短杖。

    虽未触及小锤，但此时无面的手掌上渗出了一丝鲜血，染红了缠绕其上的狐尾，她肩头的可爱狐头此时已然没了精神，只是依靠着意志力努力睁着双眼。

    乌痕并未再次出击，站在原地自顾自的思考了起来。

    不多时，真个人竟在巨坑上方凭空的踏步而来，那种如履平地的感觉看上去太不真实。更为可怖的是，他每走一步，身上就有一些皮肤和毛发脱落下来，坠入深坑中，烈风吹过便再找寻不到踪影。那副驼曲的身子竟也缓缓直了起来，每一步都像是腐朽之躯的新生。

    终于，他在无面的身边停了下来，一阵巨风再次拂过，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除了那白皙脖子上黑色的可怖伤痕。

    这才是乌痕真正的模样，如此年轻，高大的身材比起先前的伛偻太过伟岸，一张精致的面容上再也看不到那岁月留下的斑痕，薄薄的嘴唇带着一抹诡异的朱红。

    乌痕的手掌轻轻按在无法动弹的无面肩上，“你的敌人在无途对岸，哎。”

    说罢，乌痕的手掌一把摁下。一阵阵赤红的闪电与晶石在无面四周恐怖的闪现，竟将她身周的空间寸寸撕裂，破裂的空间中挣扎出一片片黑芒，好像有个庞大的虚无空间隐藏在这空间之后。

    又向前一步，乌痕已经来到了巨型花瓣笼罩之地，只是一瞪，巨大的轰鸣响起，本就残破不堪的花瓣应声四碎。

    不远处红芒散尽之处出现了无面的身形，脸上满是诧异之色，口中低喃着，“他为什么没有下杀手？”心中仍在细想着方才乌痕那掌，就连北凉平院那人恐怕都无法抵抗。她和乌痕之间，他们之间的实力太过悬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