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带走了玄冰剑,留了一把差不多样子的仿品在殢情坊密室。
轩辕深情地吻了她的额头,一眨眼就连着散落地上的衣衫一起不见了。
“真快。”
她忘了自己也是可以用法术的,虽是仙泽不够多,但如施法穿衣或是变个食物出来也是不难,耗不了自己多少修为。
银沙又睡了一个时辰左右,门外隐约传来丫鬟的声音:宫主起了没?奴婢准备进来伺候您洗漱更衣了。
“进来吧。”她仔细看了四周一眼,确认没有男子来过的痕迹才开口应道。
丫鬟轻轻推开门,身后跟了七八个侍女。她们手上不是端着盆,就是端着托盘,托盘里装着些糕点却并不是珠宝首饰。
“宫主的衣裳还有清香,不知用什么香熏的呢?”
丫鬟嗅到了轩辕留下的淡淡味道,出于好奇就大胆开口问了。她觉得这个主子看上去还算平易近人,不至于一句话一个问题就暴跳如雷。
银沙着实一惊,她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香味。她想了半晌,坚定地告诉她:这是我们雪宫独有的熏香,向来都是由我的婢女准备的,我倒不是很清楚。
“那宫主怎么不将那位姐姐带来做贴身陪嫁?”
丫鬟继续问道。
“她死了。”
给她梳发的侍女听到死讯身体一颤,手中的角梳摔碎在地上。不止她,其他的侍女本是面露微笑得侯在一旁,脸色瞬间紧张了起来,领头的丫鬟更是突然间的缄默。
“我听说,沧溟的侍女下场都不好。你们怕的话也没用,左右我明日就正式是你们的主子了。不如……”银沙假意自己是个心狠手辣心肠歹毒之人,故意说了这样的话。
只见伺候梳妆的几个侍女立马献起了殷勤,唯有那个丫鬟始终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你怕我?”银沙看这丫鬟年纪不大,却心事重重。
“主子还是将奴发配出去吧。”丫鬟猛地双膝跪在地上。
“先给我梳好妆再说。”银沙不知道这丫鬟到底在害怕什么,但离接亲人马到来的时间已不多了。
定制的婚服不算复杂,只是发饰有些繁琐:各种步摇阿,流云簪阿,又如鬓花等,一般司典仪会准备十余套,再由前来为新娘子篦头发的侍女来挑选一套最为合宜的戴上。剩下没有使用的发饰则是连着后面十日的举国同庆大典上自己挑选佩戴。初十一至廿十的沧溟王室婚典并不像今日大婚必须佩戴完整的一套首饰,新妇可以只戴一样即可,耳环、手镯、璎珞也都没有道名不可落下。有些新妇嫌头饰过于繁重,就只择了顶紫金翟凤珠冠而已;也有的新妇觉得刚嫁为人妇,必定华丽登场,因而每一次游街都必定满头点满了珠钗。所幸有内宫嬷嬷帮忙掌眼,她们的发饰不至于太过夸张。
一大早,阡陌在房内发现了轩辕留的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帮我找到无极夜明珠,多谢”。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这小子一定是和银沙过夜了。普天下,就没有他不敢动的女人。初十就嫁给幽渐了,他初九居然来求和。这将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名声置于何地,不是有心让她在王宫待不下去么。
后来红葵来敲门,找他一块儿去送银沙出门。
“来了来了。”阡陌在行囊里扒出一件景泰蓝长衫就套上了。
红葵瞪了他一眼:你和我在一起,今日就是代表雪宫。你这样穿着,还不如滚回禤国。
阡陌意识到自己是有点随意,一个法术摇身一件青海麒麟袍,正好和红葵身上的木兰青双袖缎裳相配。
“夫人看这样可以么?”阡陌歪着头问红葵。
她余光扫过,比之前的好很多,色系更为清雅,与雪宫的风格差不多。
“恭迎世子妃出门!”
不多时,银沙门外的一个内侍监发出尖细的嗓音。
浓如墨深的乌发全部梳到了头顶,乌云堆雪一般盘成了扬凤发髻,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六珠长步摇,红色的宝石细密的镶嵌在金丝之上,轻轻地摇摆,碰到少女娇嫩的脸颊,似不忍碰触又快速的移开。不是平日不施粉黛的模样,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更多了一层妩媚的嫣红,眼角贴了金色的花钿,平日的娇美变成了让人失魂的娇媚。
红葵和阡陌都在银沙的脸上看到了很久没见到的笑容和那份淡然。她和银沙交心的短暂瞬间,银沙虽嘴角上扬,却和今日神似两个人。今天出阁的银沙,明明是嫁给毫无感情的幽渐,何故这样开心。红葵没想过轩辕昨夜一直在银沙房内待到清晨,她和阡陌都不曾知道二人前世的欢愉时光。
“银沙,”
红葵叫住了上车的她,这一走,就是诀别的感觉。
“葵姐姐,你是不是也该坐后面的车里和我一起去王宫?”她没有忘记要带着红葵一起入宫,毕竟宫内一个自家人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羽林卫毕竟都是男子,想开幽渐一定防的很严,哪里会让她时时都能接触到娘家人。
红葵想起自己确实是该作为陪嫁丫头和银沙一起进宫的。不过阡陌就要自己一个人落寞地回去了,她心中突然有一种难过。
“好。”红葵透过轿帘看到张望的阡陌,忍不住探出头来唤他“你等我一段时间。”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说了让阡陌等她的话,他们还没怎么样呢。当着这么多沧溟侍卫的面,公然和“夫婿”秀恩爱的确非常不妥。
轿内的银沙捂着嘴笑个不停。昨夜的场景不断在心头浮现,她觉得能和前世旧爱重新结缘太不可思议了,一见钟情的都是皮相,见色起意才是人之本性。
沧溟王宫内。红锦的地毯早已经铺好,站在两旁的仕女,在队伍经过的地方,撒开漫天的花瓣。花香浸润在空气中,挥发出迷人的香味。延绵不断的大红地毯显示着无比的尊贵的身份。在这春意盎然,明媚清光的日子里,这红的让人心醉的颜色,在京城多少闺秀眼底,映上了难以忘怀的一幕。
银沙很机警,在上轿前将自己玄色外衫幻成红色,等到真正行礼之时再变为原有颜色。管他什么礼制的,她自己的婚服还不能自己做主了。
下轿的那一刻,玄色一出,沧溟所有出席这场大婚的男男女女皆是万分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