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在铁锅之中沸腾,气泡翻滚,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大殿内的空气有那么一瞬凝固。
阎三更说完那话,便闭嘴不言。但是他眼珠转动,目光一直在姜杉身上游弋,希望能够从姜杉身上,找到破绽。
可惜,姜杉根本没有露出半点破绽不妥。
阎三更完全不能从他身上看到丝毫紧张,更不用说计谋被识破的恼羞成怒。
在阎三更的逼视之下,姜杉轻笑一声,浅浅地嘬了一口烟嘴,淡淡地回应道:“什么时候,马贼也开始动脑子了?或许我应该先找花贼何必知的,毕竟他不会说出这种蠢话。”
“真的是蠢话吗?”阎三更没有立即在言语上败下阵来,他反而学着姜杉的态度,将身子放松下来,同样轻声说道:“最好的谎话,就是真话,只不过是在掐头去尾之后。”
姜杉无奈一笑,手指轻轻敲着烟杆,“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我究竟说了什么谎话?”看他那镇定自若的样子,显然是不怕阎三更继续逼问。
阎三更咧嘴一笑,却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准备怎么安排楼兰?”
“嗯。”姜杉似是无疑是地轻哼了一声,随后轻描淡写地说道:“就像我和楼骁保证的那样,保护他回去齐国,帮他联系齐国的内应,必要的时候,助他成事。”
阎三更似是抓住了姜杉言语中的漏洞,又将身子前倾一些,“就只有这么笼统吗?还是因为你根本就是在哄骗楼兰?楼兰困在不归坟里五年多,他或许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是你瞒不了我。”
姜杉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夹着烟杆朝阎三更扬了扬,“愿闻其详。”
阎三更笑着说道:“鬼见愁一分为四,力量分散,内乱不止,你们在其他国家的暗桩还有多少作用?就算你当真会将楼兰带去齐国,只怕到了最后,也只是让他自生自灭吧。”
姜杉并不否认,甚至点头说道:“我们难道还要手把手地教他怎么做事?人总要成长的,没有人能够一直为他遮风挡雨。”
阎三更不屑冷笑,“你还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你利用完了楼兰,就把人家弃之不顾,最后还能找到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姜杉啊姜杉,你真不愧是当年九霄文榜第二!脸皮越厚,在文榜上排名越高吗?”
姜杉略微皱了皱眉,这是他第一次露出不悦的表情,“我在榜上或许是浪得虚名,但是其他各位师兄弟,却容不得你来评说。”
千面看了姜杉一眼,轻咳了一声。
姜杉顿时从方才不悦之中抽离而出。他扶住额头,自嘲一笑,“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倒是至今还没放下,不应该,不应该啊。”
阎三更难得见到姜杉情绪波动,原本还想以此为突破口,将姜杉彻底驳倒。
不过被千面一咳提醒,姜杉已经恢复了过来,阎三更也只能略过此事不提。他又将话题拉了回来,“见到你们如何对待楼兰,不得不让我怀疑,你们是不是对小木头也别有用心?”
阎三更提出这个问题,姜杉大笑着鼓起掌来,“不得不说,你胡思乱想的能力,实在是让我大吃一惊。”
“你吃两斤也没用。”阎三更摇了摇头,“只能说你们对我的,对我们的了解还停留在五年之前。”他伸手指着自己,“如果是五年之前的我,或许刚刚听了你那些家国大义的屁话,就一股热血上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可是……”
“可是人是会成长的。”阎三更坐正身子,脸上泛着些许苦涩,“生活是不会回头的箭,可不是一驿一停的信使。这件事情,并不会因为我们将小木头送回昌隆就到达终点。根据你之前所说,既然武梦身边就有不轨之人,那么即便小木头回到了昌隆,一样要面对四面楚歌。这样一来,我们之前为他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力气?”
阎三更反问姜杉,“以九霄文榜第二的智慧,你会做这种白费力气的事情?我不相信。”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姜杉抿嘴一笑,轻磕烟灰,“你放心吧,到了王城昌隆,有吏部尚书白润与刑部尚书太史殊坐镇。那些宵小兴不起什么风浪来。我们的任务,到了王城昌隆,完全可以告一段落。”
听到这话,阎三更终于笑出声来,“如果别人说出这种话,我或许还会相信。但是你,姜杉。普天之下,号称国士无双的扬獍死后,还有谁能与你相提并论?你的谋划,仅仅止步于治标不治本?”
阎三更对屠炭问道:“你相信吗?”他不等屠炭回答,又望向千面,“你相信吗?”他最后望向姜杉,“你自己信吗?”
这一次,姜杉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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