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弹劾二人,并指控并州督导官尔朱浑道元犯法,宋游道更一并弹劾司马子如、元坦、孙腾、高隆之、侯景、元羡等人,因为涉及太广,高澄只逮捕了最具代表性的司马子如,将其关到监狱。司马子如先前还曾替高澄平息了通奸一事,想不到这种恩情在高澄看来,分明一文不值,进监狱只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司马子如头发全白,主动招认口供,凄然哭诉:“司马子如当初从夏州提着一根木棍投奔相王,相王赐给他一辆没有篷的车,弯角母牛及小牛各一头,小牛中途死亡,母牛还在人世——除此之外,其他的全是从别人那里拿来的!”
此时司马子如家中当然不只一辆车和一头牛,所以得此口供,意味着司马子如贪赃枉法一罪坐实,高欢听说之后,特意给高澄写信说:“司马子如是我多年的老友,你应该从宽处理。”
高澄当然还没傻到真的严惩国家重臣,但必要的手段还是有的。
8月21日,押送司马子如的囚车早早地出动,走到半道上却忽然停下了,司马子如顿时魂飞天外,惊恐地问车夫:“莫非就在这里动手!”
车夫没有回答,但打开了他的枷锁,然后送到去见高澄。
高澄见到司马子如,立即痛哭流涕,再三表示此举绝不是自己想做的,只因监察官盯得太严,没有办法。
司马子如也哭诉自己的过错,表示都是自己糊涂,愿接受任何处罚。
就在当天,高澄宣布了最后的裁决,赦免司马子如的死罪,只免除其所有官职及爵位。
几天后,高澄任命济阴王元晖业为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太师元坦只保留王爵,返回私宅,元羡等人全都免官,一些无足轻重的人则很多被废黜或处死。
这期间不时有人找高欢求情,但高欢总是装可怜,表示儿子大了,不服管了,自己也没办法。
高澄事后向政府中各个当权的要员极力赞扬崔暹的才干,并警告他们严守法令。
高欢也从晋阳写信给邺城官员,如是说:“崔暹身居监察部,咸阳王和司马长官都是我当平民时的老友,地位尊贵,感情深厚,没有人能比他们两个,可是二人犯罪,受到法律制裁,连我都救不了,各位务必小心。”
实际上诸如司马子如等人,基础深厚,即便被免职,在朝中的影响力都是非常可观的,大家其实也都明白,高欢放任儿子在邺城大显身手,无非是向那些老家伙们宣示一件事,那就是东魏的老大永远是高欢一家,其他人永远都要服服帖帖的。
大家当然唯高欢马首是瞻,偶尔贪赃枉法是出于本性,并非是要挑战高欢的权威,而且大家更清楚的是,崔暹和宋游道二人只是高欢的枪,高欢指哪,他们打哪,仅此而已。
高澄是没人敢得罪的,这批老家伙们又不想吃哑巴亏,于是满腔愤怒全集中在崔宋二人身上,崔暹与高澄的关系太铁,几乎没有破绽,宋游道就成了众矢之的。
过了没多久,宰相高隆之就用诬以谋反的手段进行报复,指控宋游道说过不是一个臣属的话,罪应该杀。
副总监察长杨愔暗中安抚他说:“养狗的目的,就是要它吠叫,而今却因它有几次吠叫就把它杀掉,恐怕将来再没有吠叫的狗了。”
道理浅显易懂,高隆之也很清楚,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高澄迫于压力解除了宋游道的官职。
宋游道既解职回家,高澄找到他,半开玩笑地说:“你还是早点跟我去并州,不然他们迟早会杀掉你。”
宋游道深表同意,于是和高澄一起回晋阳,担任中央特遣政府考核官。
东魏其实也算已渡过了战争年代,因为所谓的吞并西魏这件事可做可不做,安于现状对于某些人而言反而更易接受,那么可以说此时的东魏处于和平年代。
战争能使人凝聚,和平则易生内祸。即使是相对的和平。
有必要声明,不能就此产生“向往战争而鄙视和平”的论断,和平永远是这个世界最终也是最好的归宿。
司马子如等人贪污是真,但为东魏立下汗马功劳也不假,这些人的存在极具代表性,每个国家每个集团都会有,是名符其实的大老虎。
老虎们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宰杀,必定要时刻保持自己有存在的价值,一旦当自身价值抵不过带来的负面影响,末日就到了。
高澄发力让老虎们产生了危机意识,老实本份点的人就想如何创造自身价值,以搏得继续信任,阴暗点的人则由此产生排斥心理,暗中有了二心。
侯景当然就是后者,而孙腾和高隆之等人则属于前者。
中原大乱后,原始的户籍档案已不可靠,赋税差役很不公平,孙腾和高隆之便借此主动申请担任清查钦差,分别到各州督促清查,最终查出没有户籍的人民六十余万,让其中迁到外州的人,一律回乡。
这件事是历史遗留问题,由来已久,此时拿出来着重解决,可以看出孙高二人的用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