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见姜顺蹙眉,立夏忙向小满打眼色。
小满也附和道:“小姐心善,看不得别人受苦。按说我们不应拦着行善的好事,只是她们也太不省俭!到了冷宫,还比照旧时用度,怎么可能够?上次我好心劝她们,也学咱们的样子挤挤住,反倒被人家嘲笑一通!哼,她们这就是自作孽,没人救得了!”
姜顺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恩师素来敬重赵尚书的风骨,偏他走霉运,摊上那种事!赵家如今只独活她一人,又被打入冷宫,实在可怜!唉,咱们日子还过得去,一会儿平姑姑若再来,多少分些吃食吧。”
立夏阴阳怪气地说:“呵,原来是忠臣之后!我上辈子不知做了什么孽,生下来就是个奴才。不过我娘跟我说,嫁人必得看本人,老子再好,儿子也有没出息的!”
姜顺被她气乐了,想了想叹道:“你母亲说得有理,话粗理不粗。不如这样吧,等咱买回倭瓜种子,分她们一半。唉,她若不肯自救,我也就帮不了。”
立夏忙不迭点头,她才不信那位前淑仪能放下身段儿种倭瓜。
小满凑到她耳边说:“明儿你就买个大倭瓜回来,我取了种子赶早送过去。阿弥陀佛,可算摆脱了那院子人。”
立夏也压低了声音说:“小姐好容易才松口,你可别做得太过分。买种子那点钱花了也值得,没必要节省这点儿。”
小满戳着她的脑门儿,小声骂道:“败家东西!倭瓜种子本来就这么取,难道非花钱买的才叫种子?”
立夏这才放心,吐了吐舌头,抱着小满又说又笑。
姜顺心里有些发闷,折回房中看书,却又看不下去,满脑子全是赵氏的事。赵氏也非世家女,又同样是半途失去家中助力,落难至此,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赵氏的遭遇让人叹息,好容易爬到淑仪的位置,仅居皇后一人之下,却又如何?娘家一旦落败,连区区采女还不如。
这就是前车之鉴!
姜顺告诫自己,想要尊严地活下去,就不能像赵氏那样,把自己关在屋中,躲在仆人背后行乞。而是要站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赚钱,自立自强地活下去,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只是赚钱的法子却不易想,她靠在床架上抚额沉思,不期然想到了父亲。
父亲姜文宏,乃是姜家两房唯一的男丁,自小就显出极高的经商天份,却被祖父强按着走上了读书科举的路子。姜家不知花了多少金银,才为他谋了个六品的闲职。
与父亲相反,姜顺却是姜家罕见的读书种子,自小便被祖父、祖母视若珍宝,只恨她不是男儿身。
然而,世事就是如此吊诡。姜文宏志在经商,却被逼走上仕途,郁郁不得志;姜顺喜好读书,如今却要为赚钱费尽心机。
姜顺在家时学过后宅冶家之术,母亲过世后,外祖母卢氏也着意教她过问母亲名下的产业。对于经营之道,她不算外行,只是止于账册,从未亲力亲为。
几经盘算下来,姜顺决定还是从绣手绢入手。这门生意本钱小,销路有保证,获利虽少些,却全无风险。
眼见春暖花开,姜顺随手绘了几个桃花的图样。她有丹青的底子,花出的花样不同凡俗,有大路货有品味得多,便连带着手绢也成了抢手货。
可惜三人之中最擅长女红的立夏,却是个没长性的活猴子。
才绣了没几方手帕子就嫌烦,自作主张地绣开了香囊。不想一只香囊还没完工,就引得七八位宫女来求,且出价不菲。
姜顺本无意犯险,却又不想失了良机。琢磨两日,最终还是将手仅有的钱全置了香囊的材料。
因算计着香囊一旦售出,新花样被人仿去,便再难卖上大价钱。遂专攻香囊,准备凑足数目一起出售。
三人辛苦了一个多月,好容易凑齐了二十只香囊,不想香料又出了岔子!因许久未动,翻出香料时才发现,已霉了大半。
这下好似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把三人淋了个透心凉。看着堆成小山似的布囊,小满急得低声啜泣。
立夏愣了半晌,咬牙骂道:“哭什么哭,好不丧气!不放香料也行啊,大不了就当布袋子卖。价钱定低些,总能赚回辛苦钱。”
姜顺微蹙秀眉,取出一只三寸许的袖珍算盘,噼噼啪啪拨拉了一阵,否定了立夏的主意。
按她的说法,里里外外算下来,收益还不如绣手绢。
姜顺在下人房挤了一冬,好容易省出的钱全投了进去,岂肯干休!况且,这回若不盈利,日后往哪里找本钱去?
姜顺越想越烦,挥手将二人打发出去,一人闷坐房中想主意。
她闭门不出,整整想了两天仍束手无策。小满和立夏更不敢问,香囊就此搁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