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张才人看看姜顺,又转向李美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李美人问:“妹妹的意思是说,我们与其困守冷宫,不如不顾品阶考出去,先得了自由,日后再徐徐图之?”
姜顺点头道:“我也是被马姑姑吓到了!我不在冷宫,她已做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若犯到她手心里……唉,我实在不敢想像!两位姐姐既能离开,何必坐以待毙?”
这句话说得太过直白,姜顺话一出口就生了悔意,只是覆水难收,也无何奈何了。
直到此时,张才人的脸色才变得郑重起来,默默想了一会儿说: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我却考不得。当初我被禁于此,手下六位宫人不肯相弃,甘心留下来陪我吃苦。我若考上女官,他们怎么办?哼,冷宫管事嬷嬷的手段,你们也是见到的,她们落在她手里能有什么下场?就算再难,我也得在这里撑着门面!”
李美人长叹一声:“妹妹多虑了!我们不可能参选。自来只有女官被皇上收用,封为世妇。哪儿有反其道而行,由世妇转去做女官的?这也太滑稽了!只怕我们才刚报名,就已被传为笑柄。”
姜顺听了摇头笑道:“看来咱们姐妹三人的缘分挺深,这邻居怕是要继续做下去了!”
不知是不是因树叶茶坏了大家的兴致,李张二人少时告辞而去,姜顺望着她俩的背景怔怔看了一会,这才折去下人房探小满。
小满自前日能坐起身后,白天就坚持不再躺着。此时正半靠在被窝垛上喝药,她一看到姜顺进门,便挣扎着要下地行礼,被姜顺强行按了回去。
立夏忙接过手,右手按着小满的肩膀说:“偏你规矩多,都吐血了还逞强!等你把病养好了,乐意去太阳底下跪两个钟点儿,我都不管。”
小满不再挣扎,只窘迫地笑笑,猛得捧着手中的碗,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碗药喝了下去。
立夏收了碗,向姜顺报道:“小姐,我才从司药司回来。她们那儿还没动静,说是一时半会儿又不动了。还好我上次没小气,每人都送了一份香囊。”
姜顺点头,并没说什么。立夏见她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继续探口风:
“刚才乌头帮人求了三个香囊,我琢磨着这倒是条门路。马姑姑手再长,也管不到西边去。小姐,我只是瞎想啊,你看咱要不找小红试试?她西边熟,人又机灵,我想分她些跑腿费,想必她会尽心的。”
姜顺想了一阵,叮嘱道:“那丫头倒是伶俐,只是那性子……不要惹事生非才好。要不先给她几个试试,只说是仅剩的,事情若办得妥贴再说。另外,你要仔细叮嘱她,不怕啰嗦!”
立夏应声而去。小满苦着一张脸,直到大门响了才问:“小姐,这几天我一直病着,也没理账,咱们是不是全白忙了?”
姜顺揉了揉额角,安慰道:“你还病着,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过丢了些炭,哪里就受难了!”
小满含泪泣道:“钱一向由我管着,我心里明镜儿似的,小姐不用硬撑。本钱咱只留了三成,我这一病,又花去不少药费。唉!都怪我不该撺掇小姐买炭,本以为最安全的,没想到一下子全没了!现在马姑姑又把咱们的活路断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姜顺长叹一声,坐到床侧,拍了拍小满的手背,笑道:“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
小满慌忙掏出手绢,抹干眼泪,垂着眼小声嘟囔道:“立夏常骂我是爱哭鬼!”
姜顺掩口笑了两声,摇头道:“呵,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无论出了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买炭明明是我的主意,现在遭了贼,不用你替我扛!况且,我也不认为眼前这个结果有多差。”
小满瞪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姜顺,不明白她心中的最坏是多坏,还是小姐只是在安慰她?
姜顺淡然道:“你只看到恶人偷炭,却没有看到事情的另一面。试想一下,马姑姑若沉得住气,直到今冬再出手,那将会如何?”
“啊!”
小满被这个设想吓呆了,手捂着嘴,两只眼满是绝望之色。
如果辛辛苦苦一年的所有积累,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天啊,那恐怕连死的心都有了吧?而且,还要再忍受寒冬之苦!
小满觉得光想想心就碎了,两眼巴巴地望着小姐。
姜顺依旧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悠悠道:“马姑姑这么做,倒给我们提了个醒儿。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运炭、储炭,还挂上个明晃晃的铜锁,实在可笑,简直就是怕贼人找不准地方!”
说到这里,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儿。
小满则羞愧地垂下眼,在被子里默默揪着项间的钥匙。这把钥匙她一直随身带着,一刻也没有离过身,原来这只是件傻事。
姜顺轻拍她的肩膀,缓缓说:“我们自小长于深宅大院,不晓得世道的艰辛,难免行差踏错。错就错了,没什么了不起!关键是我们不能沉溺于苦难之中,而是要及时吸取教训,保证日后不重蹈覆辙。”
小满紧紧攥着钥匙,不住点头,最后才鼓起勇气,怯生生地问:
“那我们日后怎么办?炭还要买不买?还有香囊的事,我担心小红,那人不可信……”
姜顺止住她的话,吩咐道:“这些全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安生养病。毕竟吐了血,身子再壮也会吃不消。这回一定要养利索,不许留下病根子!你好生歇着吧,我不扰你了。”
她说完这番话,也不顾小满的反应,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