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各有选择殊途同归

    陆莹冷声道：“没，你可以走了。”

    庄清曦大为皱眉，眉眼中又出现了那股骄纵之气。她点生气，脱口道：“你就个没天赋没世的庶民，面对云乘月那种谁交口称赞的天才，难道不觉得很压力，觉得她很讨厌？”

    “不觉得。”

    陆莹调息了大半，站起身，抖了抖身的灰尘。其实她不需要这做，因为灰尘和别的血幻境的一部分，现在它们一起渐渐消失了。

    她平淡道：“云乘月个厉害的天才，不很么？我知道自己没什么本钱，所以以后只要抱紧她的大腿，大约就能活得滋润，这不挺的？”

    庄清曦听得完愣住。其实假若云乘月在这里，估计会一起愣住，毕竟陆莹不装了之后，一直桀骜刻薄的模，谁会想到她能顺畅说出“抱大腿”三个字？云乘月说不定还会点不意思，轻声说一句“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呢”。

    可既她不在，那么震惊的就只庄清曦一个。

    庄千金震惊够了，立刻又愤怒起来：“你竟如此没出息，亏我还以为……我看错你了！”

    “你当看错了！”

    陆莹离开几步，凌厉一眼看去，毫不示弱地说：“把你那些大小姐的自怨自艾放到我身，以为谁和你一？”

    庄清曦很被直接怼，别说这么高声大气、不屑蔑视，一下呆住了：“什么？”

    “我说，你根本不懂我们的世界。”陆莹说得平静又轻蔑，“，和你这种大小姐比起来，我从小到大过得艰难，什么靠自己算计，修行难加难。”

    “但你凭什么同情我，凭什么替我愤愤不平？”

    “我活得再不容易，每时每刻认活着，遇到什么从没想过放弃。我靠自己走到今天，了现在的修为，还认识了谁说厉害的朋友……我得意得很，我觉得自己特别出息，换了谁处在我的位置，恐怕远没我做得！”

    “所以，你凭什么同情我？”

    “天赋普通又怎么？没世又怎么？我还活得很努力，我不觉得你世就比我优越，不觉得云乘月天赋就比我优越……修行一道，我们一的！”

    陆莹冷冷地说：“拿你们大户养小猫小狗的目光看我。你要去仰望天才、嫉妒天才，那你的事，老娘只想拼尽力活得。”

    这时，幻境彻底消散了。

    陆莹转身就走，步伐格外干脆，毫不留恋。

    留下庄清曦原地坐着，双手抱膝，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她眼中『迷』茫，恼怒，多还愤愤。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压着火气，低声自言自语。

    “世子当比庶民优越，天才当……谁不想当天才？罢了，这些庶民惯会自欺欺，怕伏低做小惯了。我竟期待她会骨气，可笑。”

    “等着瞧……你们给我等着瞧！我一定会证明，我的天资不差，我一定，一定不会让母亲再次被羞辱，尤其……”

    “……再次被那个女的血脉羞辱！”

    ……

    陆莹隐约听见了背后的嘀咕，但她才懒得在意。大小姐心思那么多，她要太在意别的看法，早就把自己累死了。

    她只想竭尽力，不要浪费这的运气，努力前进一点，再前进一点。

    只生中第一次，她感到苍分了些眷顾给自己。如果的能够进入明光书院，许她机会去触碰大道……庄清曦懂什么？什么甘不甘心，什么服不服气，现状经如此，与其想东想西，不如实实在在地付出努力。

    想太多容易死得早，这陆莹从数血火经验中总结出来的教训。

    从引路之光里出来后，又星光道路。雪白的、笔直的大路，浮在茫茫夜『色』中，四方下明灭的星光。

    一成不变的景『色』容易让失去耐心，但陆莹始终保持着耐心和警惕。

    因此，在突出现的破空声响起时，陆莹能够第一时间往旁边一让，翻滚的同时张满弓弦。她看不看，其实来不及看，只知道瞄准、拉满、松手——

    箭矢离弦！

    唰——铛！

    先后响起了两种声响。第一声袖箭落地，第二声箭矢被挡。

    “又箭……烦死了！”

    陆莹听到这不算陌生的声音，心中一紧。她猛一抬起头，果不其，那一头站着的男修，正那凶神恶煞的飞鱼卫庄夜。

    她对他印象颇深，知道这个能狠心要命，关键能力要她命的。虽这观想之路……但万一他发疯呢？

    陆莹一声不吭，只立刻摆出防御的姿态。她眼风四扫，发觉周围景『色』变化，显经又入了一个幻境。

    那一头，庄夜一声冷哼。

    “云乘月的跟屁虫？瞧那畏畏缩缩的模！”

    他声音带着怨气，猛地斥责一句。

    陆莹却一愣。她的目光被什么所吸引，明知不该，却还不由在庄夜脸停了一停。

    在青年那清秀却阴戾的脸，那……

    庄夜却经转过身。

    “若非此处不便动手……滚，不想死就滚！”

    他抬手捂着脸颊，背影笔直肃杀，脚下却仿佛趔趄了一下。

    庄夜像受了伤，修为损害……

    但陆莹不喜欢找麻烦的。她毫试探的心思，一句话没说，连幻境来不及观察，当即掉头就走，能跑多远跑多远。

    但直到离开长一截，头经看不见庄夜，她眼前依旧萦绕着刚才所见的画面：

    在飞鱼卫脸颊，竟赫一个“奴”字刺青。

    面部刺字……即便陆莹没专门学过律法知道，这一种名为“黥面”的刑罚，用特殊的颜料再混合灵力，以特制金针将之刺入的面庞。

    据说只最卑贱的奴，才会被面刺字，意为一朝为奴、一生为奴。

    哪怕可以用法术掩饰，可一旦主施咒，“奴”字就会浮现，会带来钻心之痛。

    可庄夜不飞鱼卫么？飞鱼卫可朝堂编制的官员，绝可能由奴隶担任的！

    庄夜究竟……

    陆莹心情久久难平。

    她像知道了什么秘辛……不会被灭口罢？这下麻烦了。

    她停下脚步，暗叹几声又可奈何，不得不打起精神，钻研起眼下的幻境来。

    ……

    而在前一个幻境之处，在陆莹离开后不久，庄清曦离去了。

    星光之路再次一片寂静。

    而书法台依旧存在。在台面，她们分别写出的文字仍旧悬浮。庄清曦写的一个“强”字，陆莹写的则“自强”双字。

    随着她们的离去，笼罩此处的水镜之力消散、离开。这属辰星的力量，属她的目光；通过水镜，观想之路中的考生们被清晰地投映到了大能们眼前。

    而现在，这一束监视的目光离去了。毕竟观想之路内部十分辽阔，即便辰星，不可能将每个角落看得清清楚楚。

    当一切归为最纯粹的星光，那被写出来的“强”和“自强”两个词，忽动了动。

    它们飞离书写台的范围，如两只蝴蝶缠绕起飞，倏忽化为一丛细碎星光。

    星光变幻，最后组合为一句完整的语言：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其中，“自强”二字格外灵动，为本句句眼，唯二的书文。

    在注视的星光之路，这行字再次摇身一变；文字散开，“自强”二字则拉长、变换。

    最后，竟形成了一道影。

    这一位披头散发、身披甲胄的中年男子。他身形缥缈、双足离地，满胡茬的脸镶着一对略显茫的眼睛。

    他正幻境之中，最后被陆莹杀死的“叛军首领”，同时……他一只死灵。

    正大梁律令要求，见之必除的死灵。

    “恨……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