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后悔了,我不当了。”那女子微微点头,道:“可公子看来缺钱用?”肖东山笑道:“只需少许盘缠而已,我再想其他法子就是。”
那女子道:“这也简单,王朝奉,取十两纹银过来。”那朝奉果然捧了一锭银子过来。那女子道:“请兄台收下。”肖东山大出意外,接过银子道:“你这可是赔本生意……没想到……还未请教……”那女子道:“小女子辽东白秀英,初来江南,最爱的是结交朋友。”肖东山急忙拱手道:“在下江西肖东山,多谢白小姐厚义。”他也不说日后报答的话。
白秀英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肖东山道:“白小姐,在下还要赶路,就此别过!”白秀英点点头,往里面去了。
肖东山出了当铺,暗暗感叹世间还有这等好人好事,又想起这白小姐说得有些矛盾,分明自己是东家,却说初来江南,转念一想,或许这店铺是她父兄所有,她初来江南倒也说得通。
一路向西,不知不觉中已走到西门,才想起要在城中买点干粮带着,正在寻找店铺,两匹马飞奔而来,只见马上坐了两个中年妇人。其时女子出门,或步行或坐轿,这般骑马飞奔的少之又少,肖东山忍不住多看两眼,只觉这两个中年妇人有些眼熟,而后发觉这两人是冲自己而来。那两个中年妇人来到面前,下了马,给肖东山薄施一礼,道:“我家主人令我二人前来寻您,请您收下!”其中一人拿出一个包袱递给肖东山。
肖东山打开一看,里面一小袋银两,一包干粮。这时他已想起这两人是杨洋的属下,道:“回去告诉你们主人,肖某感激不尽,你家主人外患未除,也请多多保重。”
他心急如焚,日行夜宿,一路往家养村狂奔。
这一日过了青山,撇过殉情谷,在死山上或跳或爬,来到镜石下,穿过迷雾石阵,看着家养村就在眼前,心跳加快起来。赶到村口时,已是黄昏,不远处一缕青烟慢慢升起。肖东山暗道:“不知在烧什么,我转个弯去看看。”他不入村庄,斜着路径寻那青烟处。
也不远,很快看见两人跪在土坟前,焚烧枯草扎成的狗儿,两人都是农夫打扮,正是那日在山腰坪台见到的与如见大师同行,伺候另一个和尚的二人,一个浓须威武,一个白面文弱。肖东山暗道:“看来那个和尚,离离的哥哥,终究是离世了。既是离离的兄长,我也去作个揖。”他走出来,咳嗽一声。那二人早看见了他,并不发一言,极其冷漠。
肖东山到墓前一看,一方砖碑上书着四个大字——“一个好人”。
猛然,肖东山觉得全身的毫毛都竖了起来,原来土坟旁边还有一座土坟!他紧走过去一看,这座土坟上也竖着一方砖碑,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爱女离离之墓”。肖东山只觉脑袋轰的一响,瞠目结舌,定在原地。
半晌,他慢慢趴下来,全身匐在土坟上,张开双臂,把头埋进坟土里,好像要抱住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抱不到了。
过了一会,他爬起来,蹲到砖碑前,盯着“爱女离离之墓”看了又看,回头看了看那二人,那浓须汉子黯然点了点头。肖东山“啊”的一声大叫,一头撞在砖碑上,那砖碑吃不住他悲伤之力,从中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