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突如其来的孩子

    距年节还有段距离，雪也飘过了，许肆坐在铜镜前，手指拂过额间的梅花。她长发散落，三千青丝似墨汁倾泻。

    “姑娘……吃些东西吧……”婢子端来的饭菜，许肆吃的极少，人瘦的不成模样。

    “放下吧。”许肆的声音仍旧沙哑。

    婢子只得放下，只怕她不吃。婢子走到她身后，用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劝道：“二爷也全是为了姑娘好啊，姑娘不喜二爷，也不要饿坏了自己的身子。”婢子手法娴熟，话起话落间就已为许肆绾好了发鬓。

    “我跟了二爷这般长的时间，从没见他对那个姑娘这样上心。”婢子临走前说道。

    许肆走到桌旁，打开了盖子。鱼肉的腥味一下子刺入鼻孔，许肆捂着嘴有些反胃，她没太在意。

    到底是婢子看出了一丝不对劲，拉了城里最好的大夫给许肆查试。

    大夫的手搭在脉搏上的时候，许肆抖了一下，大夫的手寒凉，竟然这样寒凉。

    大夫医术高明，片刻便跪了下来，贺喜道：“姑娘好福气，姑娘这是有了二爷的孩子啊！”

    送大夫走的时候，许肆都没能从震惊里挣扎出来，就那一次，就那一次！

    手里握着央求大夫开的堕胎药，她咬紧了牙关。

    门，突然被推开，刺目的阳光让许肆有些恍然，冬天很少见阳光啊。

    “这孩子……是不是我的……”陈昱有些激动，紧紧攥着许肆的手，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

    “你竟然想打掉他！那大夫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有胆子给你开这药。”陈昱生了气，咬牙切齿。

    “放过那大夫吧，他本无辜，这孩子不是你的……”许肆难得回应他的话。

    “怎会不是？怎会不是！莫不是那晚，那晚……”陈昱有些结巴，他很紧张，紧张到不能自己。

    “不是！”许肆甩开他的手，带着决绝与残忍。

    “不可能，这不可能！”陈昱的力气大了些，许肆跌倒在了地上，久久未起。陈昱听到她声音微弱，却满是愤怒：“你囚禁我就罢了，竟是想害死你自己的孩子吗！”

    陈昱慌了，抱起蜷缩着的许肆就跑了出去：“大夫呢！大夫！去宫里给我找御医！”

    折腾下来，孩子堪堪保住了，许肆手指轻轻抚过腹部，轻语道：“我本不想留下他。”之后在不肯多说一个字。

    长臂轻轻圈住她，声音都轻柔了起来：“你厌我也罢，恨我也罢，孩子是无辜的，生下来好不好……”他声音嘶哑，接近乞求。

    “不。”许肆拒绝的干脆，利落，别的字，再不愿说一个。

    圈住她的手臂收紧了，仍旧是嘶哑：“我不准你拿掉他，这是我的孩子，我也有让他活下去的权利。”

    “带小姐回阁，日夜看管，孩子未出世之前，都给我看好了。”陈昱像是彻底失望了，直接用命令来囚住她。

    许肆站起身来，还是不平不淡，慢慢走出了陈昱的视线。

    怀孕的那段时间许肆更瘦了，吃什么都吃不下，总想吐却总是干呕，呕的撕心裂肺的，像是胆汁都要呕出来了。婢子都心疼她，她身子本就不大好，如今肚子里多了个孩子，她像是抽去了一半的气力，脸色苍白，盈盈不堪一击。

    陈昱倒是总去看许肆，不管她是不是会和她说话，有的时候陈昱只是在屋里坐坐，转转就离去了。

    大概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许肆并没有太过于排斥。

    也爱笑了，有太阳了就去看看花浇浇水修修枝，或者躺在床上自言自语和孩子说着话，婢子看得出她对这孩子很是上心。

    许肆身上的襦裙又大了一圈，除了肚子，哪里都空荡荡的，袖口都能灌进去风。她全然不在意，外套都不穿的就站在院里。

    陈昱来了，看见这情景也不说什么，只是在许肆转身的时候叮嘱婢子做几套衣服，叮嘱些孕妇忌食的吃食。

    日子过得倒也和祥，许肆当真对这个孩子上心不少，人也明朗了许多，开始收拾着做些小孩子家穿的衣服，红的袄，粉的鞋，用白棉掖着，好不仔细。

    婢子笑她：“你怎的便知道这是个姑娘呢，万一是个小子，这衣服岂不白做了？”许肆笑着，将袖口的针线裁净，抬起头回答婢子：“若是个小子，长相和二爷一般，二爷定当宠着，何须我劳烦？”

    她的意思十分明了，若是姑娘，她决意不会留给陈昱，若是小子，她便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