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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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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身边跟着自己的的书童,道:“杨善,速速回府取古玉!”

    小书童机敏地答道:“是!”然后一溜烟跑出了赌坊。

    在牌九桌前,杨善心怀忧虑地看着托托哈木,他明显地感到对方的不怀好意,但为了孝义,他绝不会退缩,唯有依靠幸运之神的眷顾以及自己的小心谨慎,方才有机会赢得胜利。

    托托哈木这边,却是一点也不在乎筹码的得失,他就像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一般,对这一次的博弈感到无比兴奋。

    一开始,先用博雅赌坊的老板作为公证人,只见他的穿着即富贵逼人又不失雅致清脱,一开腔便声如洪钟:“压得多赔得多,压了字画赔名声。压得大赔得大,压了璞玉赔石头。风吹帽檐扣鹧鸪,闲情未却又一鸣。骰盅开,走你!”待他说完这一段开场白,已经洗好牌,扔完骰子,最后留下一排牌九,等待托、杨二人各自选牌。

    杨慎一直紧张地注意着周遭,以防有任何一个环节违背公平的游戏原则。然而,托托哈木做的所有准备,却是坦然接受了这次的输赢全凭运气决定的前提。

    公证人驾轻就熟地说道:“现在请同时翻牌。”

    二人将牌翻开,杨慎仔细盯着托托哈木的牌面看,道:“杂九宝对双梅宝,我赢了!”

    公证人道:“请托托哈木将画交给杨慎。此次博弈就此结束。”一旁观战的人们大部分为杨慎得胜而祝贺,然而,其中却不合时宜地涌起一小片本想幸灾乐祸却败兴而归的观众的唏嘘声。毕竟,这次的博弈即没什么反转,也没有恶人战胜善人一方的反常剧情。

    托托哈木的随从将画交出之后,杨慎让书童收起两样东西,正打算离开。托托哈木噘着嘴不开心地说道:“杨大人不觉得刚才的博弈单凭运气,即使赢了,也得不到相应的乐趣吗?”

    杨慎道:“那你的意思是,需要我和你再比一次?”

    托托哈木手指秦宇,对杨慎道:“不瞒你说,帮我画画的就是此人。他是我的义子。既然你是为了你的父亲而战,不妨就让他替代我,与你来一场真正以双方实力作评判标准的比赛。”

    秦宇一紧张就有些结巴地说道:“我听说杨公子擅长写曲,那今日就……就以此为题好了。”

    杨慎心想,难道这人真的对自己的家传古玉感兴趣?莫不是还是想拿自己寻开心吧。但既然他提出了以写曲作为比试的题目,而自己可是堂堂状元,若是不应允下来的话,传出去一定会被他人所笑话,于是便爽口答应了下来。

    公证人懒懒散散地说道:“唉,真拿你们没办法,花样是一套多过一套!老夫今天就勉为其难地再为你们做次裁判!”说罢,他对自己的手下耳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公证人就做好了准备,他又精神奕奕地开腔道:“鉴于从未有过先例,所以准备得比较仓促,但我以博雅赌坊的招牌保证,这次的比试和所有在这间赌坊里进行的博弈一样,是绝对的公平和公正的!为此,就有请我的三位故友作为比试的裁判,他们都是在文坛享有一席之地的泰斗,今天能请他们前来,也算是给足老夫面子了……”

    托托哈木打着哈欠道:“老板你废话真多,快点开始吧!”

    公证人道:“这个暗箱里放有十首常见的曲牌名,请二位依次抽取,在一炷香时间内将曲写于纸上。至于曲中所写主题由你们任意发挥。最后由三位裁判以及在座所有的观众共同决定谁是胜者。”

    杨慎先抽出一张花牌,上面写着“喜春来”。秦宇紧接着抽出第二张,上面写着“清江引”。然后,他们各自开始冥思、执笔。

    一炷香后,公证人率先将杨慎写的曲念出:“麒麟欲醉清霄省,狡兔难逃夜半迎。旖红艳绿骤觉明。谁尽晓,槛外雨泠泠。”然后他评论道:“这是描述了一群小动物在避雨的房间里玩捉迷藏吗?让我们看看第二位参赛者的作品。”

    其实,杨慎写这首曲的原因是,他已经猜到了托托哈木八成就是当今皇帝,搞出这么一套复杂的事来,就是为了要他们家难堪。所以在这首曲中,他将朱厚照比作麒麟,将他父亲和自己比作被追赶的兔子,闪烁其词地乞求皇帝能放弃这一场光怪无趣的捉弄游戏,有时间不如将精力用于处理政事、关怀百姓。

    紧接着,老板走向秦宇,将他写的曲念出:“杨郎怯怯声声叹,总是萦怀感。如闻异日衰,要怨心中残,还不晓他人之欢。”

    公证人一边念,一头尴尬地偷觑着杨慎铁青的面颊,他缓和气氛道:“哎呦,秦兄弟年纪轻轻,倒也会写两句嘛,平仄还需多加注意哟!”

    又过了一会儿,在裁判们经过商量后,一致裁定杨慎为此次比赛的获胜方,具有绝对的资格将字画和古玉通通带走。

    托托哈木在最后一刻举手抗议道:“我不同意,我觉得秦宇写的曲更为精妙,胜过杨慎的酸词言浊句。”看热闹的人群中,也有零星几个刚才就在喝倒彩的人举手跟票,以此为这场拉锯战加柴点火。

    公证人做和事老状,道:“好啦,你就不要再胡闹了,人家可是一等一的文学才俊,即便用脚趾盖想,也该知晓是你们这种人能比得上的吗?”

    托托哈木十分愠怒,以遏制的神情对公证人说道:“刚才推牌九之前,你为了帮杨慎,动了手脚吧?”

    公证人被磨去了耐心,也露出他那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来,道:“你放屁!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出老千了?输了就该乖乖认栽,这样也不至于脸面尽失!”

    托托哈木道:“我偏不!”

    杨慎擦了把额头上的虚汗,终于站了出来,道:“够了!事情闹到这一地步,我认为,托托哈木你不如告知大家自己真实的身份吧。”

    众人见杨慎庄重肃穆的态度,纷纷赶到震惊,意识到了托托哈木可能是个深不可测的大人物,但都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托托哈木将挠得他脸颊发痒的大胡子摘下,杨慎低声自语道:果然如此。然后毕恭毕敬地站着回礼道:“参见陛下!”

    众人纷纷跟风下跪。公证人一边扇自己的耳光一边自责道:“都怪我有眼无珠!现在我知道了您的身份,这才明白您托秦宇兄弟之笔写的这首曲,是多么的惊世骇俗,富有深意,实乃旷古绝今的佳作!秦宇兄弟应是今天当之无愧的胜者!”这狡猾的老板为了保住自己赌坊的声誉,即使跪在天子脚下,也半分不承认刚才因同情杨慎,作弊帮助了他。

    朱厚照道:“这可是秦宇自己写出来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然后,他转头对秦宇说道:“你觉得自己是否比他写得更出色?胜在何处?败又何为?”

    这问题也真是让晴雨抓耳挠腮,但如果她不说出令朱厚照满意的答案,恐怕日后前程堪忧不止,更是有不尽的麻烦,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认为自己的确技高一筹。因为,我以婉转的语言,提醒了杨大人,生命的真谛在于顺势而为,如若一味将礼法看得比天还高,比海更深,迟早有一天会作茧自缚,堕入万劫不复的心中地狱。”

    朱厚照道:“杨慎,你认为呢?”

    杨慎道:“追逐欲望固乃人之本性,但要是毫无节制,也只怕有一天会自食苦果,落入覆水难收的艰难处境。我既身为臣子,哪怕前路万般险阻,也定会以自己的身躯,阻止陛下做出任何有违天理的事情来。今天的比赛权当作是一场游戏,我可以认输,手中这块古玉也当作我送给陛下的礼物。只是,作为交换,希望陛下不要再拿走这幅字画。”

    公证人也帮腔附和道:“就当是上一局杨大人赢了字画,这一局陛下您赢了古玉,皆大欢喜!”

    朱厚照拿过古玉,赏玩了须臾,确定了玉的质地,便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这块玉现在既然是我的了,那我就——”话还未完,他便一把砸下,将古玉摔了个粉碎。

    杨慎见状,怒气上涌,义愤填膺地说道:“还望陛下以后能洁身自好,不要再弄出这些小孩子家的把戏。臣先行告辞!”说罢,他和书童一道扭头就走,丝毫也不留恋任何其他的事物。

    南海子狩猎场,一只寒光箭如流星一般划过晴雨的脸颊,入木三分地钉在她背后的树干上。在这万分惊险的时分,晴雨的坐骑惊恐地前肢离地,长嘶一声,差点将她甩倒在地。待她牢牢勒住缰绳,制服马儿后,目光随着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发现来人是趾高气扬的江彬后,立马换了副比他更欠收拾的嚣张嘴脸,仿佛他们是两个能以“真面目”示对方的“挚友”。

    晴雨阴阳怪气地说道:“朱佥事今日心情甚好,想和我闲话家常?”

    江彬早已被赐姓“朱”,可“朱彬”的名字听来实在太过别扭,如今晴雨这么说来,倒全是调侃他的意味,像他真成了朱厚照的亲儿子了。但无论晴雨是何态度,江彬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他在豹房中的地位的人的。

    江彬背着弓箭袋,骑着高头大马向她一步步近。待他行至晴雨身旁,便斜着眼,说道:“秦总管,最风头正旺,就快赶超朱宁大总管了呀。你就不怕惹人妒忌,最终引火烧身?要是一个人孤立无援的话,我的怀抱总是免费向你敞开。”说罢,他还张开双臂,做出欲拦腰抱起晴雨的姿势。其实,江彬这么说,也算是报刚才晴雨挖苦他为“佥事”之仇了。要知道,钱宁除了是豹房大总管外,更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权利之大,寻常人无法企及。

    晴雨虽然对待朝廷中的那些文官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可她平日在豹房中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里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早就看不惯江彬一副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狗模样,如今她好不容易得了势,怎会轻易就受了他的威胁。况且,江彬手头那些权势背后仰仗的宠信,也不过是朱厚照为了舒展自己在军事上的情致才施予他的。要说打仗厉害,难道泱泱大明,就只有他一个江彬?

    就在这须臾之际,一只体格小巧的雀鹰正巧从天空飞过,晴雨即刻拉弓射箭,将雀鹰射落在地。然后,她立马借捡鸟之故,欲摆脱江彬的纠缠,匆匆道:“嗳?你刚才说什么,我听不大清,毕竟我的注意力全在猎物上了。为了不令圣上对我骑射的本领太过失望,我得赶紧去捡我的箭下亡魂了!”

    晴雨还没走远,江彬见四下无人,便乘机在她背后喊道:“你难道不为自己将来考虑吗?与我结盟才是明智之举,若是错过了机会,可别怪我当初没有提醒过你!”

    晴雨就这么像颗蔫儿了的白菜似的气恹恹地走了,丝毫不理会江彬对她的精神压制。江彬待她走远后,气急败坏地往地上吐了口水,以泄心头之愤,那双寒光四射的眼睛似乎在说:你一定会后悔的。

    等到回了营地,只见数十顶五彩斑斓的毡房错落有致地立在绿茸茸的林树之间,令人恍如进入了某个神秘的部落。

    在营地中央,朱厚照正意气风发地按各部下上缴的猎物作为他们是否勤于练武的凭证,给他们奖赏,以资鼓励。

    只见江彬面前排着满满一排猎物,而晴雨面前只有小鸟、兔子等体型小不拉几的小动物。江彬一脸不屑地看着她那些可怜兮兮的猎物,仿佛那些猎物和他的相比,正如乞丐碗里的铜钱之比于大富豪家中的万贯家财。

    然而,朱厚照约摸是早已习惯了江彬等人的大丰收,当他将诸如金银元宝、珍珠、翡翠、玛瑙、蜜蜡、彩布等物品赏赐完之后,竟这样说道:“晴雨上前听赏。”

    晴雨动作利索地上前,如武将一般下跪。

    朱厚照亲自走到她面前,说道:“你第一次随我来南海子狩猎,就有了如此多的收获,想必平日没少下功夫。我将哈密上贡的这支珠钗赏赐给你。”说罢,他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掏出一枝缀满宝石的金钗,亲手交到晴雨手上。

    晴雨受宠若惊地收下赏赐,退回到原来的席位上,还不将珠钗收好,故意装作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将珠钗翻来覆去地赏玩。只见珠钗主体呈伞状,沿边坠下的宝石流苏如同雨滴,大、小宝石加在一块,正好有十二颗。哈密八月就已上贡,如今已是十月,想必这珠钗是按朱厚照的意思令人专门改制而成的。然则,此时珠钗赋予的意义,便是宣告晴雨在豹房中的地位罢了。于是,她故意转动最大一颗宝石,将光线折射进江彬的眼睛,惹得他不禁用手挡住耀眼的光芒,自己还止不住地窃笑,令江彬心中一阵妒意翻涌。

    果不其然,江彬见此情形,仗着自己和朱厚照深厚的情分,不顾君臣之礼,大胆上前说道:“我不服!陛下怎么能赏罚不分呢?”

    朱厚照也不生气,道:“你瞧晴雨射中的猎物,大多行动迅敏、身形窄小。就如在校场比试射箭,你说是射中面积小的靶子厉害,还是面积大的靶子厉害呢?”晴雨听后,还一个劲儿地点头表示赞同。

    江彬听后,还是咧着嘴不开心地回道:“陛下你这是偏心,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朱厚照哈哈大笑,勾起江彬的肩膀,安慰他道:“怎么会呢,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我朱厚照的好兄弟,以后我们要一起建功立业,扬名天下。来,为我们共同的未来,举杯庆贺!”然后将江彬亲昵地按在身旁。在场的众人,连同那些没有上场打猎的随侍太监、宫女也都一起欢快地喝起了酒,唱起了歌。

    等到回到豹房,晴雨迫不及待地摘掉头上的珠钗,随意扔在一边,用丝绢盖住,再将身上带有胡服元素的衣物脱下,换上符合自己心意的另一种风格的服饰,再戴上与之相配的头饰。她瞪着眼睛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怡然自得的神情,仿佛是在欣赏自己脱掉面具后真实的面容。然而,实际上,她已经穿在身上的服饰、戴在头上的发饰,也并不令她完全满意,只是在形式上起到对抗朱厚照的作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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