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你是说京城根本没有关于苏辞的任何消息。”

    “是。连苏辞的亲人也没有任何消息。”

    余昇一想，随即又释怀了，要办到这些事倒不是很难。只是如果她只是一个小贩的话，却绝无可能办到这件事情。

    苏辞啊，苏辞。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你了。

    另一边正在叫阿囡读书的苏辞突然感觉到背后一股恶寒，令她打了个冷战。

    ……柳郡……

    还未入郡城，郊野遍地都是流离失所的人们搭建的临时居所——大多是由几根扁长的树枝和几片宽大的樵叶组成的。既遮不了风，也避不了雨。虽然也没有雨。晚上还可以跟家人一起看月亮数星星。

    “啧啧啧，真惨呐。”苏辞看着遍地的流民，感叹了两声。不禁想起当年她初入世时，身上没有分文，仅带着两套换洗的衣服和哥哥悄悄塞给她的《方孔兄》，说是什么赚钱秘籍，让她在山穷水尽时再打开。当时的她单纯，说白了就是傻。当真等到那个时候才打开，结果那本书是教人怎么通过乞讨致富。

    她走投无路只好跟着书上学，竟还学了点东西。刚开始那两个月整天被老乞丐欺负，要到的钱至少要上缴一半。有时候几天没有吃饭，就去郊外抓老鼠吃野菜。野菜吃完，就扒树皮吃，或去溪边灌个水饱。明明打得过那些人，却傻傻的不还手。苏辞想着不知不觉红了眼眶，摇了摇头将这些甩了出去。

    流民们看见一列车队过来，大老远便激动地围过去。但是牢牢护住车队的侍卫却让他们望而生畏，不敢向前，只敢在一丈以外望着马车。其中不乏夹杂着许多女人和孩子。

    “燕姨，把这些散给他们吧。”苏辞取出五贯钱递给燕姨。连越也从马车上拿了一些面饼发给这些流民。

    许是因为余昇的关系，在进城时并未遭到阻拦，一些人在福来客栈歇下。

    “苏姑娘，王爷请您过去。”已是亥正，阿囡才睡下没多久。苏辞正在记下今日的账目，边记边纠结要不要去喝两壶。

    “王爷找我？”

    阿辞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又轻轻关上，生怕吵醒了阿囡。

    “姑娘请随我来。”连越将她带到一处亭子。桌上摆了几壶酒，余昇拿着扇子在发呆。

    “不知王爷这大晚上找我是干什么？”

    “会喝酒吗？陪我喝酒。”

    “‘请’，倒可以考虑一下。”刚才还在纠结要不要喝酒，现在就有人赶着送酒来了。

    “呵。连越，再去拿几壶酒过来。”

    “主子，您……”“快去！”

    苏辞爽快地坐在余昇对面，自顾自先拿了个酒杯，倒了一杯，一口干了。

    “苏姑娘好酒量。我敬你。”余昇看见苏辞那么爽快，也干了一杯，还冲苏辞露了露杯底。

    连越很快便拿了酒回来，本想劝劝他家主子，可还没开口。余昇便让他下去。连越只好对苏辞说道：“苏姑娘，我家王爷酒品差，你劝他少喝点儿。”

    “嗯嗯。放心吧。”苏辞敷衍了他两句。她才懒得劝他家主子，他爱喝多少喝多少，只要喝死了别牵连她就行。

    “王爷这酒，挺烈啊，什么酒？”刚才一杯下肚便觉着有些火辣的，我喝了这么多年的好酒，极少喝到这样烈的好酒。

    “自家酿的，没名。”几句话的时间，余昇又灌了几杯下去。

    今日在城外看见那几幕，令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来柳郡不光为了查明真相，同时也想看看治灾方面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父皇驾崩，皇弟登上皇位；周家霸横朝野，皇后的猜疑；外敌蠢蠢欲动；柳郡人民流离失所、朝不保夕。无论哪一条都足够让我喘不过气，而他们却如同秋后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的压过来，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缠住，逐渐收拢。哪怕知道酒解决不了什么，也许会让结果变得更加糟糕。但是在醉酒时那一刻，所享受到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令他沉醉不已。

    “借酒消愁愁更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