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身上甩了出去,打横抱起已经神智浑噩的我,强忍着眼底的怒火,身子颤抖的将我抱回了侯府……
那夜,他怕我被吓出个好歹,坐在我床前,搂着我的身子给我擦了一夜的眼泪,同我说了一夜的好话。
经此一事后,三哥不许我再入宫了,他也不再去上朝了。
他曾多次追问起皇兄为何会突然那样对我,我都没肯同他说实话,因为我晓得,有些话,我不说,便只是我一人的劫,我若说了,后果便该要三哥同我,一起承担了……
灵雀与刘尚书不久后不晓得从哪得知了这个隐晦的消息,便设法,约了我,在城外茶楼相见。
我前去赴约了,但刘尚书他们提及了废帝……我并没有当即便答应他们。
毕竟,我们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多多少少是有些情分在的,即便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好哥哥了,我也舍不得,说对他下手,就对他下手。
便如同他,就算是误以为我就是应了另一颗帝王星星命的人,他也暂时还没有对我真正下狠手。
就算没有血缘亲情的牵绊,近十年的朝夕相处,互相扶持,互相倚靠,也令我……对他根本下不去那个手。
但,也许便如师父所说的那样,凡人的世界,是很残酷的。你对他人的心慈手软,未必会换来他人的改过自新,反而,你的仁慈有朝一日会变成反噬你的毒箭,狠狠刺穿你的心,令你自食其果。
过完又一年的新年后,三哥突然病倒了。
得了一种,与父皇当初一样症状的风寒……
先时只是咳嗽,后来开始呕血,食不下咽。
这熟悉的症状令我不得不再次心惊胆战起来……
没等三哥的病情再严重下去,我便请了当年给我父皇把过脉的那名老郎中,过府来替三哥诊脉。
结果,意料之中,是中了与父皇当年,一模一样的毒。
且,毒已入骨,想要解毒,迟了。
我盛怒之下六神无主的暗中吩咐墨风砚北去查,查三哥因何而中毒,查下毒之人到底是谁,两位小大人得令后恨不得将整个侯府都给翻个底朝天,终于,在府内厨房中,绑到了下毒的元凶:出自皇宫内廷的一名小厨娘。
是何人命她这么做的,不用多审问,我便已知道了答案。
那厨娘被捉住后,并没有吐露出多少有用的信息,只是告诉我,那毒从去年中秋开始,便已陆陆续续被添入侯爷的膳食中了,因着一次用量少,所以并没有引起三哥的注意,为人所察觉到。
说完这些后,厨娘便咬破舌底猪肠包裹的毒药,倒地痛苦气绝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忽然便想起……当年父皇,应该就是被皇兄用这种方式,长年累月的灌毒,而送走一条性命的吧……呵,没成想,他如今竟用起了这种老方法,来对付三哥。
只不过,唯一让我不理解的是,自去年中秋后,我便一直都待在三哥府上,与三哥同吃同住,三哥每日所食用的饭菜甜点,我也都吃过,且大部分时候,我吃的比三哥还多……为何,三哥中了毒,我却没有。
把剧毒下在侯爷的饭菜里,皇兄,应该是想要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吧,可为何,偏偏还是漏掉了我。
为了却求一个真相,我孤身打马出了侯府,来到了国师府门前。
可进了国师府,府内的管家却告诉我,师尊与二师父又出门云游了……
而他们走时,确实留了封书信给我。
信上说,凌霄草之毒无解,而我体内的青龙龙珠,却是避毒的仙家神物,所以,我才会侥幸逃过一劫。
若想救三哥,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有人愿意将毒引进自己的体中,以命换命……
且这个引毒之人,还需施灵术者本人。
短暂的时间内,若想另寻一个会灵术,愿意给三哥施法引毒的修行者,难如登天。
更何况,还要以命换命。
修行者生平最是惜命,谁会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一个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性命呢……
所以,也许是天意注定,这个为三哥引毒之人,非我莫属。
师尊留下的信件中,还提及他不愿意亲眼见到自己的徒弟手足相残,而大禹国的人间事,他亦不可插手改变,所以他会在大禹国此场动荡尘埃落定后,再返回大禹国,至于这期间,我会选择如何去做……他都会支持。
他让我,随着自己的本心,去选择未来的路。
本心,我的本心……我如今的本心,怕是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看罢师尊留给我的书信后,我的内心并无多少起伏。
也许,我早就在无数次睡梦中,提前预见过如今这个结果了。
早便猜到答案的事,如今倏然揭露,着实已经没有多少新鲜感了。
不能在绝境中保全自己,那便只有奋力一搏了。
正月初十,在刘尚书与何大人,及灵雀等人劝了我无数次起兵反抗皇兄,为皇家拨乱反正,废帝自个儿登基后,我终于还是答应了刘尚书。
即便我与他们都心底清楚,这是场仅有三分胜算的大战,可我们,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做。
皇兄的血鹿势力,可并非刘尚书以及几位忠于先帝的大将军手里的兵力可抗衡的,若加上三哥……或许可多些希望。
可我不愿意拉着三哥一起去冒险,三哥是大禹国未来的明君,我得给三哥留条生路,得给大禹国的百姓,留条生路。
我们与皇兄两者间力量悬殊,这是我们所有人都心底清楚的事实。之所以明知这是场死局,还要去做,不过是明白,如今皇兄已经对我与三哥下手了,三哥病倒了,用不了多久,皇兄那边便要有所行动了。
与其在这里干坐着等死,不如在拼死挣扎一番,万一,有奇迹呢?
灵雀他们商量的日期,定在三月初三,上巳节,宜出征,是个好日子。
而在此之前,我须得将三哥,给安顿好,至少起事的时候,三哥不能在京城。
正月十三,我给远在江都的莫知府两口子写了封书信,并楷同一个包袱,交到了墨风与莲蒂的手中,谎称是给莫知府两口子家的小娃娃做的几件衣裳,千叮万嘱的不许他们将我的心意给搞砸了,务必亲自将东西,交给莫知府。
墨风与莲蒂那两个家伙虽对我此举颇为好奇不解,但还是在三哥的吩咐下,乖乖挑了个帝王眼线松的时间段,趁着朦胧夜色,乔装改扮打马出了侯府,一路直奔江都去了……
这一去,他们至少得两个月才能回来吧,若三白那边没有意外,等墨风与莲蒂回来的时候,京城的一切,也都该平静下来了。
最重要的东西送出去了,我又开始进行着下一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