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道:“千年不见,众卿安好?卿等,精神不错啊!”
“冥帝……怎么会……”殿内的阴官们面面相觑,而恶灵族上君的那张老脸,却是比纸还白。
下头的谛听上君见状,却有意轻咳一声,率先揖手向我行礼:“恭喜陛下历劫归来,陛下万福,寿与天齐。”
而诸阴官们亦是赶紧跟上,纷纷端正身姿下跪,捏着笏板,齐声高呼:“恭喜陛下历劫归来,臣等,拜见陛下。”
殿中央的墨衣帝君眸光深深的凝望着我,众人皆是跪下后,唯他一人,还愣愣的站在大殿内,痴痴不动。
末了还是花藜强扯着他的袖角,才将他拉跪了下去。
感受到那双灼热目光收回后,我才垂眼细瞧他。
他低着头,看不见脸色如何,倒是能察觉到,他又清瘦了。
这才多久没见,就将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怪不得旁的神仙都说,天帝一脉,最是痴情。
深呼了一口气,我开口与诸人算账:“本王历劫归来还能看见这么一场好戏,诸卿真是费心了。”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玉扶手,我淡淡询问:“是何人谎报军情,说本王,已经魂飞魄散了来着?”
下头的百官们一时噤若寒蝉,一声都不敢吭。
少时,恶灵族上君站了出来,老态羸弱,自责愧疚的演戏:“启禀陛下,是臣……不过,臣也是听不孝子清明所言,不孝子清明在阳界,与陛下关系非常,那日以为陛下已死,已经将自己锁在寝殿三日不吃不喝了……臣信以为真,况且,臣等询问紫渊大帝的时候,紫渊大帝也并未否认。臣有罪,还请陛下赐罪!”
陆清明这个老子真不愧是老狐狸,胜就胜在,他比陆清明沉得住气,更懂得以退为进。
也难怪连我父君当年,都拿他无计可施。
不过,他特意强调了陆清明在阳界与我关系非常,这是有心要搞一波舆论啊!
我挑眉,威仪沉稳道:“陆上君也是关心儿子,关心本王,这才未知全貌,误以为本王已死。不知者无罪,本王不怪。”
听我这般说,殿内众人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更是阴阳难辨了,连白旻,投向我的目光里,都藏满了愕然。
“多谢陛下!”老狐狸喜出望外,感恩戴德的朝我磕了个头。
我放松了身姿,倚在玉座上,不疾不徐的同人继续掰扯:“这几日趁机作乱的几位上君,是让本王点名,还是自己坦白,主动滚出去?”
话音落,殿内又是一阵死寂。
搅事的那几族上君现在就差点把脑门子贴在地上了。
“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的蠢货!”我怒骂一句,厉声下令道:“来人,把那些头最底的混账都被本王扔出去!”
守在殿内的阴差们得令立马准确无误的把人从云海里拎了出来,强行拖了出去——
“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臣错了,臣真的错了!”
“陛下,臣冤枉啊,都是他们怂恿臣这样做的啊!”
“陛下,臣是被设计的,臣不想与他们结盟,臣是被逼的啊!”
“陛下——”
哀嚎声吼得我头都大了。
我扶住脑门子,阖目接着清算下去:“长垣君,滚回你的府邸闭门思过一千年。无本王之令,胆敢迈出府邸一步,本王打断你的狗腿!”
长垣那厢脸色黢黑黢黑的,听我只是罚他禁足闭门思过,激动的赶紧爬起身领命逃之夭夭:“是!臣、臣遵旨,臣这就回去闭门思过,臣这就回去!”
人是跌跌撞撞的连跑带滚消失了。
我抬袖慵懒道:“本王听说,尔等着急立新冥帝,还着急,要问紫渊大帝的罪。”
殿内的阴官静默了一阵,少时,有不怕死的阴官直起身子回话:“陛下恕罪,臣等也是惊闻噩耗,乱了方寸,又觉得冥界不可一日无主,当务之急只有赶紧册立新君,才能稳得住冥界局面……
臣等全然是为了冥界着想,才提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建议,臣等一心忠于冥界,对陛下,对冥界绝无二心啊!
至于陛下所说问罪紫渊大帝之事,臣等也是不甘陛下受此委屈,死的不明不白,为陛下鸣不平啊。紫渊大帝若真害死了我们冥界之主,勿说是问罪了,便是问斩,也不为过啊!”
续有人接了上来:“是啊陛下,臣等即便提出这等要求,也是按着冥律办事。陛下身陨,臣等追查捉拿真凶,臣不觉得,臣等有罪!”
“陛下,紫渊大帝筑成此等大错,放任手下杀害陛下,陛下,这次切不可再轻饶了!”
“还请陛下,定紫渊大帝之罪!”
“请陛下,定紫渊大帝之罪——”
大半个朝堂的阴官都提出要定白旻之罪,看来本王不在这些年,白旻明里暗里,是得罪了不少人啊。
有拱火的,自然也有求情的。
向来温和儒雅的沉钰上君则携自己的好友着急给白旻求情:“陛下,云池神女一事,本君认为与白旻帝君无关,她虽是白旻帝君的贴身侍女,但早几千年就被白旻给贬出幽都流放了。
白旻与你,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好兄妹,他是阎君义子,亦是你唯一的亲人,他再糊涂,也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而诸位大人所说的,帝君在凡间欺负伤害陛下,本君则以为,此乃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私事,不存在什么骗婚设计,这档子事,是否追究,全由陛下一人做主便是。”
“老臣亦是如此认为,紫渊大帝在陛下入凡历劫的这些年里,为了冥界,兢兢业业,全心全力,他若真有取而代之的心思,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了。”
“臣附议,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紫渊大帝绝对不会与天界的云池神女为伍,谋害陛下。陛下,夫妻没有隔夜仇,你万万不能置一时之气,冤了紫渊大帝啊!”
“臣等附议!”
我最讨厌听他们嘀嘀咕咕大道理说个没完没了,不过,沉钰等人这番话,倒是给了我一个合适的台阶下。
“好了!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本王也明白你们的一片苦心。但,本王现在既然没死,紫渊大帝便自然,没有什么弑君的大罪了。不过,弑君罪可免,紫渊大帝在人间耽搁本王历劫之罪,却是难逃!”
我撑着玉扶手站起身,缓步下了九层玉阶,避开了白旻,选择从另一边的长道上离开:“传令下去,白旻帝君即日起,保留帝君尊号,夺去上朝议政之权,非诏不得入未阴宫。
另,当初白旻帝君十里红妆聘的,乃是凡人沈白露,本王是冥帝,是媂萦,与他,并无任何关系。
日后若再让本王听见有哪位大人嘴上漏风,口不择言了,本王不怕麻烦,定会亲手,绞了他的舌头!”
“臣等谨遵陛下圣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