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的孩子,他们和父母形成默契,他们猜到父母会说:“又交钱?你们老师天天要钱?别念了”。
平时缺课会请假,但决定辍学就任性一把,不再搭理老师,老师管不着他们啦。
这三个空位里有春生,那个瘦小的男生,因为除草被打一拳的他,不来了。
不来的三个人,曾和大家一起参与新楼建设,在水房抢水;抢砖铺甬路;到沟渠里抬水浇树。
他们坐在明亮的教室里不到一个月,不到四周,不到二十天,就走了。
他们上学的脚步在这一天永远终止。
这一天中,各班班主任碰面的主要话题是:“你班掉几个?”
大家准确的报数,三个,五个,甚至八个,那是数字吗?
那是一个个生动的笑脸,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小鸿说:“我班一个没掉”。
大家对这样的班头羡慕得不得了。
对于各班掉队,前辈们理性地说:“不必找了,找不回来。即使磨破嘴皮这次回来,下次收钱还会掉,他们有自己的安排,你老师把人家死拉硬拽留下,你给人家掏钱啊”?
这一天,她心情很郁闷。
临放学时,她在办公室桌边数钱,数那齐上来的采暖费,一个小男生不声不响地进来,站在她身旁。
她站起身时发现了他。
瘦小的身板,黑长的脸,穿件瘦小的运动衫,里面穿着棉袄,手腕露出很大一截,那一截粗糙黑暗。
他的大眼睛却很明亮,正是炉长小乔。
她微笑着问他:“你有事吗”?
小乔说:“老师,我不念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本不想来,可要和你说一声”。
她惊讶了,她以为只要今天出现的都没问题,没想到他来辞行。
不烧炉子他失业了,也没有优待了。
她想起布莱克叮嘱她:那个炉长小乔数学天赋极高,千万盯牢了。
她焦急地说:“不念书多可惜啊!你数学那么好,数学老师说你是天才,新开的物理也那么棒,你得考大学,知道吗?我不答应,你必须来”。
她极力挽留,小乔的大眼睛很平静,一副打定主意的样子,说:“我爸常年有病,这七十块钱给他买药吧”。
她搬过他的肩头苦口婆心:“你只看眼前七十块钱,可是将来你出息了,能挣多少倍的七十块钱你知道吗?”
但他不为所动,这番大道理对于他太遥远,眼下七十块钱对他才是燃眉之急。
她看出他去意已决,搬着他的肩膀愣了几秒,悄声说:“我如果和学校求情给你减免,你来吗”?
他眼睛亮了一下,像灰烬中一点火星,他点点头。
她肯定地说:“一言为定!明天你必须来上学,减免的事包在老师身上,但不要和别人说,那样你就没份了”。
小乔使劲点点头,老实木讷的孩子不会花言巧语,他木讷地转身走了。
她哪有什么本事找学校讲情?也不会舍脸去讲情。
结账时,她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七十块钱交了采暖费,小乔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