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位是井老太太,如今八十多岁,满头华发,颇为讲究地挽了个发髻,除了行动不比以往利索,身子骨还算硬朗。
左侧坐着井迟的父母,右侧坐着井迟的二姐井韵荞。
井韵荞比井迟大了六岁,早年嫁给信科电子的大公子蒋律山,二人婚姻生活美满,育有一子,名叫蒋君见。
如今,井韵荞仍在罗曼世嘉担任要职,帮助父亲管理公司,偶尔过来陪家人吃顿便饭。昨夜加班到凌晨,便直接回了井家。
井迟在井韵荞身旁的空位落了座,井老太太拿起筷子,其他人才开动。井迟舀起一勺粥,还没送进嘴里,听见井老太太问:“最近在忙什么?”
“没忙工作,去了趟英国。”井迟顿了顿,据实说,“陪酥酥参加毕业典礼,在那边玩了几天。”
“酥酥那丫头回国了?”井老太太望着他,目光矍铄。
“嗯,昨晚我们一起回来的。”井迟提到宁苏意就有说不完的话,表情都比平时丰富,“她调整几天就要接手明晟医药。宁爷爷生病住院,宁叔叔无心家族企业,只得酥酥来挑大梁。”
一旁井迟的母亲葛佩如叹口气:“那丫头也是不容易,管理偌大的集团最是劳神劳心,也没兄弟姊妹帮衬。”
井老太太一迭声说:“是挺不容易。”
井韵荞用手肘撞了一下自个儿的弟弟,挑眉一笑:“有小迟呢,他与酥酥打小的情谊,能见着她受苦?到时候不用别人说,他自己都会巴巴地跑去帮忙。”
井老太太没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只笑着说:“酥酥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算是我半个孙女儿,要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们都帮着点。”
井迟一口应下。
井老太太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最终把话题扯到井迟身上:“你大姐挑了好几个姑娘,听说已经把照片发给你了,没有相中的?”
井迟一愣。
“不是我念叨你,你都二十六了,婚姻大事也该上上心了,先不说定下来,总得试着跟姑娘相处起来。”井老太太搁下筷子,语重心长道,“你大姐挑的人我实打实地放心,总不会没一个合你的眼缘吧?你说我都这把年纪了,黄土埋到脖子,哪天两腿一蹬去了,临死前想到你的终身大事没着落,眼睛都闭不上。”
井韵荞噎了噎,为了催婚,连“死不瞑目”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可见奶奶是真的焦心不已。
井迟过意不去,温声细语道:“奶奶,您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算命先生都说了,您能活百岁。”
“平时也没见你迷信,这种时候反倒拿算命瞎子的话来搪塞我。”井老太太面色不虞,但井迟是她唯一的宝贝孙子,到底没把话说太重。
井迟无奈,只得向其他人求救。
葛佩如开了口,却是向着井老太太:“你奶奶说的正是我想的。你自己谈也就罢了,我们绝不干涉,你说你自己不谈,家里人介绍的也不乐意。你长大了,我是越发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井老太太再接再厉:“严家那姑娘你觉得怎么样?就是叫茉萱的那个,在家里排行最小,上个月她跟着她父亲过来拜访,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属意你。”
井迟沉默不语。
上个月,他大姐井施华突然发来了七八张照片,清一水儿全是妙龄女子,不是富豪贵胄家的千金,就是书香世家的小姐,让他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他当时就蒙了,问什么意思。
井施华说:“还能是什么意思,给你相亲啊,看不出来?奶奶年前就让我留意了,我拖到现在才办妥。”
井迟咋舌,没再回复,井施华后来又问了他几次,他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了。
谁知,这一茬还是躲不过。
井老太太在等他回话,井迟再不可能装傻,挑明了说:“我不喜欢严家的。”
井老太太紧跟着问:“那许家的呢?许箐嫆。那姑娘我也见过,漂亮得叫人挪不开眼,怎么形容来着?人间富贵花,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而且,人知书达理,跟你是同一所大学同个专业。”
井迟淡淡地说:“没印象。”
井老太太:“……”
井迟的父亲井从贤一直旁听没插话,吃完半碗粥,目光幽深地看着井迟:“小迟,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话落,井老太太和葛佩如不约而同扭头,目光笔直地看向井迟。
井迟抿着唇瓣,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井韵荞倒猜出几分井迟的心思,似笑非笑,也不完全点破,慢悠悠地当个玩笑说出来:“除了酥酥,我是没见小迟对哪个女孩子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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