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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孤城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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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家为河北义军赐名为“河北忠义救国军”,郭侃以下又封了一大堆的将军。

    河北忠义救国军风卷残云一般扫荡大都周边,很快大都就变成一座孤城。

    ……

    忽必烈孤独的坐在大明殿上,现在不是上朝的时间,大殿空荡荡的,外面雪花翻飞,一到下雪天,大都就成了哈拉和林,衰老的帝王有一些思乡之情,他在想,也许游牧民族只适合在草原上驰骋吧。

    内忧外患,纷至沓来,派出去号召勤王的使者,一个都没能回来,那些满嘴忠义的汉臣们变脸比翻书还快,据说出了大都,就是河北忠义救国军的天下,什么狗屁忠义,全都是不忠不义的鼠辈。

    现在四面都是战火,乃颜部叛乱,山东遍地烽烟,中路军胜负未知,伯颜的军队能不能抽身而退都是个悬念,纳兰羽飞的金鳞军也不是好相与的,伯颜退军,他们必定尾追。

    贴身内侍来到身旁,低声说太子重病,陛下要不要去见一见。

    忽必烈心头一紧,屋漏又逢连夜雨,怕什么来什么,太子得的不是普通的病,而是心病啊。

    阿合马之死,表面上看回回宰相与太子的争端,内里是汉制派与守旧派的斗争,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未尝不是父亲和儿子的斗争。

    真金太子四十岁了,正是年富力强的岁数,忽必烈也确实把这个才华横溢的儿子当成接班人培养,但是父亲还没死,你抓权就是死罪。

    阿合马案还没告破,两个元凶居然越狱了,有人说是太子重情义,派人劫狱,其实忽必烈是不信的,重情义归重情义,那是对同等尊贵之人,对工具人没必要重情义,但这话不能明说,再加上战事紧迫,忽必烈就没去过问。

    越是不过问,越是会给人压力,朝中一些和真金不对付的人趁机散布各种谣言,说皇帝要废太子,立新储君,这些话传到真金耳朵里,加重了他的疑虑,不小心偶感风寒,一下病倒了。

    忽必烈说朕去东宫,看看太子,给他吃个定心丸。

    皇帝坐上了步辇,这种十六个人抬得敞篷轿子比马舒服多了,适合宫廷中行走,宫中洁净,总是骑马会搞得到处都是马粪,地上的积雪已经扫干净了,大殿琉璃瓦上依然覆盖着皑皑白雪。

    从大明殿到东宫短短的距离内,忽必烈想到了儿子的很多事情,真金是他的次子,长子早夭,皇后生的真金就成了事实上的嫡长子,十九岁时就受封为燕王,守中书令,兼枢密院事,三十岁上,真金正式被册封为太子。

    真金确实够资格做太子,他和戎马一生的祖辈不同,从小就接受最好的教育,汉地儒家大师教他文化,西域佛法大师教他宗教,真金精通蒙语汉语和藏语,尤其对汉制和儒家文化推崇备至,这也和忽必烈的思想保持了一致,只是作为皇帝必须掌握平衡,不能太过展现自己的倾向。

    来到东宫外,忽必烈不让人通传,自己走进了宫殿,一进门就闻到浓烈的中草药气味,看来太子病得不轻。

    真金太子躺在病榻上,脸瘦得脱了形,当他看到父皇突然驾到,以一个病人罕有的敏捷翻下床来,跪倒请安。

    忽必烈让人将儿子扶上床,好言抚慰,先说阿合马该死,义士跑了就跑了吧,那是长生天的旨意。

    父子连心,真金岂能不明白父亲的心意,他说父皇啊,儿臣并不是因为此案生病,而是因为大都的危急形势,不但不能为父亲分忧,关键时刻身体还垮了,实在是惭愧。

    忽必烈说你认为当下应该如何。

    真金早有腹稿,他说有两个方向,一是往北退,二是往西退,北就是上都,但北方万里苦寒之地,很难积聚力量,尤其是发展工业,西域会好一些,就像以前的西辽那样,只要上下一心,何愁不再建立一个万里大国。

    忽必烈越听越心冷,合着在真金太子心中,大元朝的覆灭就在眼前。

    他越听越生气,终于拂袖而去,留下怒气冲冲的一声冷哼。

    真金太子讲的正嗨,父亲勃然色变,他惊惧交加,手脚冰冷,心中乱麻一般。

    忽必烈出了东宫,上了步辇,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天上有一朵怪云,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云彩,分明是一座天上的宫殿。

    宋军竟然把宫殿送到天上,想必站在上面,能够俯瞰大都全貌吧,己方的一切布防调度,全在人家眼皮底下,二十年建造的城墙也成了摆设,防得住地上来的敌人,防不了天上来的仇家啊。

    此刻大都城墙上的五卫亲军全都看到了巨大的飞艇,军心低迷到了极点,都说宋军有玉皇大帝保着,现在天兵天将,托塔天王,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全都来助战了,这一仗还没打,胜负已分。

    宋军没忙着攻城,先让大都军民消化一下情绪,再争取和平解放。

    先前俘虏的几名怯薛带来了宋国人的信,一共三封,分别是赵宋官家御笔,太师刘骁,以及大宋忠义救国军元帅,河北制置使郭侃写的。

    忽必烈亲自看了三封信,蛮子皇帝的信没什么实际意义,等于官方通牒,郭侃的信情真意切,叙说了对大元的感情,以及对天下大势的看法,总体归结为一个意思,历史的车轮无人能阻挡,就像七十年前蒙古人席卷中原一般,现在宋人发达了,先进了,轮到他们席卷北方了,这是历史的必然,作为军人,也只能顺应潮流,顺势而动。

    刘骁的信没有说教,只说想和忽必烈约个时间当面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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