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忽然有人来报,说宋鄂王有信到。
纳兰羽飞这个节骨眼搞什么幺蛾子,伯颜与阿术对视一眼,决定看看再说。
这是一封劝降信,纳兰羽飞已经得知天下大事,他苦劝两位元帅良禽择木而栖,投靠自己才是最好选择,最好别找刘骁,那小子不厚道,最会阴人。
纳兰还承诺,如果两位相信自己,金鳞军愿意为中路军提供粮秣辎重,支持他们打回河北,不是投降不是收编,单纯就是合作而已。
“这位鄂王心有不甘啊。”伯颜苦笑道。
“被人抢了风头,是谁都不会甘心。”阿术也说。
他俩与纳兰心有戚戚,这一场南北大战,其实打的最艰辛的就是襄樊战场,双方不断投入兵力,就像把肉丢进绞肉机一般,见不到水花就打光了,仗打的惨烈悲壮,却无人知晓,相反那些仗打得一塌糊涂的,却赢得生前身后名。
比如刘骁那厮,纯靠一场飓风解决了东路军,这也算打仗?趁着人家后方空虚,用海船把上万兵马千里遥远运到大都城下,这叫不讲武德。
郭侃也是,打了败仗还那么风光,居然弄了个诸侯当。
想到这些,伯颜阿术就意难平。
可以想象,纳兰羽飞比他俩还憋屈。
“我看行。”阿术说,“反正不吃亏,答应他便是。”
伯颜说“他是想驱使我们去打刘骁,白龙军岂是那么好打的,我看不如将计就计……”
两人写了回信,信誓旦旦,说拿了粮秣兵器就去打刘骁,绝不反悔。
纳兰迅速回信,两边找了个地方秘密会晤,迅速商讨好条件,一切都是私底下进行,没有密约,连信件都是不署名的,这是怕以后泄露出去影响不好。
依照约定,纳兰送来第一批粮秣后,元军撤出堡垒,徐徐北进,金鳞军接管后,第二批物资到位。
这里面存在一个信任度的问题,元军在坚固的堡垒中,至少性命无虞,一旦撤出,在旷野中失去掩蔽吗,非常容易被灭掉,中路军和金鳞军打了这么久,已经是血仇了,拿什么去让人家信任。
纳兰羽飞也是个鸡贼的,第一批物资到位,没这边最急需的粮食,更没有枪械弹药,只有一箱箱的中统钞,也就是大元宝钞,足有三十万贯,够伯颜犒赏全军一次。
钞票有个毛用,就算给真金白银也买不到物资,伯颜阿术气的发抖,第二批额外附送的物资又到了。
这回纳兰送来的是一百坛美酒。
美酒不能充饥,但是能解愁啊,蒙古人爱饮酒,确认这些烈酒无毒后,中路军高层将领们大醉了一场。
伯颜宿醉,头疼的厉害,清晨起来,看窗外大雪纷飞,忽然间想到当年纳兰雪夜取蔡州的旧事,吓的当场醒酒,这莫不是纳兰的诡计,趁着我们酒醉发动攻击,他出门查看,一切安好,金鳞军并未发动突袭。
“是我狭隘了。”伯颜自嘲,此时人家岂能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这个密约是真心诚意的。
作出这个判断后,伯颜不再犹豫,整顿三军,撤出了襄樊外围的几十个堡垒,金鳞军果然没有趁机攻击,也依约送来了粮草。
粮草不够吃的,伯颜遣散了民夫,只带战兵向北进发,后面安排一支强军殿后,还设下了埋伏,这些多余的戏一点用处都没有,纳兰并未派兵尾追。
中路军也没胆子去碰白龙军,向北百里后突然转了方向,朝西北方潼关去了。
伯颜和阿术终于还是选择了西进路线,在他俩心目中,大都那个朝廷已经看不到希望了,向西才有出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西边大把的窝阔台后裔,随便找个大粗腿抱着便是,等以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再杀回来不迟。
皑皑雪地上,只留下一片杂乱的人畜脚印。
金鳞军虽然没派兵尾随,却早已布置了沿途眼线观察元军动向,军情从各处报到襄阳,摆在鄂王纳兰羽飞的案头,他看了捋着三绺胡须笑道:“果然如此。”
无论向北还是向西,都是纳兰希望的结果,伯颜啃不动襄阳,纳兰也吞不下中路军,刘骁会不战屈人之兵,我纳兰难道就不会?
这是一个高明的计策,把敌人撵走而不杀,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略成果,刘骁成功了,纳兰也成功了。
金鳞军进驻了元军搭建的堡垒,灶台依旧在,甚至锅灰都是温的,到处一片狼藉,足见走的多么仓促。
鄂王下令,将这些堡垒尽数拆毁,一座不留。
单靠人力拆太慢了,工兵在堡垒下方挖洞埋上炸药,比一千个民夫的效率还高。
一座堡垒在眼前轰然倒塌,金鳞军将士们欢喜鼓舞,山呼万岁。
纳兰平云一身戎装,对父亲说道:“父王,下一步我们要对阵刘骁了吧。”
鄂王殿下轻轻摇头:“国家打了这么多年仗,人心思定,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愿与他刀兵相见。”
纳兰平云道:“就怕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又是一声巨响,几里外的一座堡垒也升起烟尘,纳兰羽飞裹紧大氅,拨马回城。
雪下的紧了。
……
黄昏,四川,合川钓鱼城下白龙庙,看守庙宇的人在日常巡逻间,忽然看到龙潭里漂着一个人,赶忙将其打捞上来,摸摸还有鼻息,送到房间里给他脱下湿衣服,搬来小火炉取暖,又把医生请来把脉。
这是个花甲老人,两鬓如霜,穿着打扮与一般百姓不同,脉象紊乱,昏迷不醒,在医生的照料下终于悠悠醒转,睁开眼睛看看周围,惊讶中带着欣喜。
“老人家怎么称呼,如何现身龙潭?”医生问道。
“刘骁在哪?”老头问道。
“白龙王在河北前线。”医生回答。
“王洛嘉在哪?”老头又问。
“圣母奶奶在重庆主持大局。”医生已经意识到这位姥爷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