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没想过车票,或者别的任何问题,她以为冼锐会安排好一切。
她的经历就这么简单,从老家到西昌,都是坐硬座。
她也没出过什么远门,她也想不出什么问题。
“比农村里和老彝胞好多了。”她母亲常这样说,因此她母亲也一直很节约。
别人家动不动养四五个在家待业,她家里只有上了班的姐姐和已经开始挣钱的她。
除了温饱之外,就没有别的开支了,是很容易存下钱的。
母亲告诉她说,家里现在已有三万多存款,在小镇上都算是比较富裕了。
一是父亲去世了,花钱会招人说,再说,都养成节俭的习惯了,不能够比別人好。
最多就是她特别喜欢吃鱼,母亲会舍得经常买刺少,比刺多的白鲢鱼贵两块钱一斤的花鲢鱼给她吃。
另外,家中的水果从没断过。
二是父亲去世了,没有花钱的底气,得存着。
那几年通胀很厉害,老百姓有感觉,却没有办法,也并不知道,如果花钱让女儿见见世面,是最好的抗通胀。
但是,又不是天天坐火车,干嘛花钱坐卧铺?别人都不坐你去坐,招摇!
干嘛花钱去旅游?把眼睛看花了,在自己的地方呆起来会很无味。
别人都不去你去,故意打眼吗?
再说,那点钱,一旦花起来,也确实不经花。
只是存着,看看那数字,心里挺有底气的。
在湘潇认识冼锐的初期,她对金钱的恬淡与不争不抢,赢得了冼锐的好感。
但从今以后,她就要为了只满足了温饱,而没有见识过其他的以往经历,开始吃亏了。
她所见过的,肯定是连小叶所见过的,都远远比不上。
吉普车和中巴,卧铺和硬座,在她眼中,和在小叶眼中是不一样的。
在她眼中,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区别。
“那我看看吧,我尽力而为。”曾哥被小叶一激,只好说。
“咱们不理他了。”小叶赌气说。又从座位下面取出月饼,问冼锐和湘潇:“你们吃月饼吗?”
“不用,谢谢了。”湘潇说。
“15的月儿16圆。来,吃一点吧。”小叶又说。
她变得比云还好说了。
湘潇听小叶这么一说,拿过来分了一半给冼锐,自己吃了一半。
“两个一半合在一起,是圆的。”湘潇想。
冼锐却说:“我不想吃,刚起床,没胃口。”
湘潇只好自己一个人吃了。
又五分钟之后,吉普车在车站广场上停了下来。
预备铃还没响。
“唉!晚点了,又晚点了。咱们吃点东西吧。”小叶说道。
说完,向曾哥伸了伸手。
曾哥会意,马上给了她一张绿色的50元券,然后拉开车门,下了车。
他是不是有点烦她,像一只聒噪的麻雀?
不过,50元也已经很不错了。
冼锐也下了车,看看湘潇说:“那我们先去买票。”
湘潇应了一声,笑了笑,对曾哥说:“曾哥,拜托了。”
“小意思。”他说。
假如能够买到,当然只是小意思。
他们买票去了,湘潇和小叶,在广场边的一家小吃摊上落了座。
摊主一见,热情地向她们介绍说:“二位小姐,来点什么?有醪糟蛋,肥肠粉,排骨粉,牛肉粉,还有包子,面条。”
“我吃粉。你呢?”小叶问。
“我来碗醪糟蛋吧,蛋是圆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喜欢吃圆的东西。”湘潇说。
“果然,圆的代表好兆头。既然如此,那我也来一碗。”小叶说。
说完,叫道:“老板,两碗醪糟蛋。”
“这儿晚上比白天还热闹。”湘潇环视了一下四周耀眼的灯火,川流的人群说。
末了,又叮嘱老板说:“老板,我的少要一点糖。”
“老板,帮我们烤点牛肉串吧。”小叶说,又扭头问湘潇,“湘潇,你要几串?”
“我?我不喜欢。”湘潇告诉她说。
“来几串吧,以后咱们就难得在一起吃牛肉串了。”小叶道。
湘潇听了,笑了笑说:“那好吧,我来五串。”
“哎,干脆点,来十串。”小叶痛快地说,“老板,帮我们烤20串牛肉串。”
曾哥和冼锐也过来了,曾哥说他什么东西都不想吃。
小叶因此便麻利地道:“他不想吃算了,别管他。”
又转头问站着的冼锐:“冼锐,你来点什么?”
“我想吃稀饭。”冼锐说。
说着,插着手,走到锅边问老板:“老板有稀饭吗?”
他得到的回答是:“没有了,有粉,有包子,有面条,还有醪糟蛋。”
“你也来一碗醪糟蛋吧。蛋是圆的,代表好兆头。”小叶马上捡了湘潇的话说。
“那好,要多放一点糖。”冼锐说。说完,走到湘潇对面的桌子边坐下。
三碗醪糟蛋依次端了上来,每次都端到湘潇面前。
湘潇将第一碗给了小叶,第二碗给了冼锐,最后一碗留给了自己。
小叶用调羹舀了醪糟蛋,用嘴吹了吹,凑到朱唇边,轻轻地咬了一口。
冼锐喝了一口汤,然后不断地往碗中添加白糖。
湘潇见了,将调羹支在碗边,问他:“你的糖放少了?我的这碗怎么这么甜啊?咱们换换吧。”
她就是不懂,不要越界。
刚才把东西放到他行李包里,现在,又要交换他的东西。
还好,她并没有犟到底,听他说了不同意,很快知趣地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不,我喜欢吃甜的。”冼锐拒绝她说。
湘潇收回了视线,将醪糟蛋凑到唇边轻轻地咬了一口。
不好吃,还不如妈妈做的好吃,但她还是将它全吃下了。
蛋是圆的,圆的代表好兆头。
两个,代表好事成双。
蛋白裹着蛋黄,代表紧紧相依,永不分离。
这么好的意义,她在临行前能不吃吗?
如果只是她和冼锐,她会边吃边给他讲,她的这些歪道理吗?
他离她这么远,她能够讲出来吗?
冼锐付了账,又扔给曾哥一包红塔。
他正准备收下,小叶连忙制止了他。
天有些冷,上得车来,小叶又问冼锐:“买的硬座呀?”
问这句话的时候,曾哥下车倒水去了。
“嗯,上车再补。”冼锐说。
“那个傻儿,还想要长塔!”小叶冷笑道,鼻中轻轻一哼。
这些话,是当着湘潇和冼锐的面说的。
02:40了,预备铃还没有响。
车中又沉闷。
冼锐又开始坐不住,便拉开车门,走到小雨中去了。
他侧对着湘潇,湘潇看不见他的目光,她只能看到他冷峻的嘴角。
小叶顺着湘潇的目光,看了看冼锐,回过头来说:“湘潇,冼锐这人不简单。可那傻儿,却太简单了,什么都想要。买两张硬座票,还想要长塔。幸亏我制止了他。”
湘潇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淡淡地说:“他19岁大学毕业后就在外面跑,都三年多了,不可能连这个都不懂。”
她想错了,她以为那很简单。
她认为,就是为了曾哥开车送他们,冼锐也应该给他那包烟。
小叶只是在挣表现。
小叶听了,提醒湘潇说:“他现在喜欢你,以后可说不准。总之一句话:出门在外,你自己当心。”
“嗯。”湘潇点头不语。
小叶继续说:“既然他现在喜欢你,肯为你花钱。那你就安安心心地花他的钱,把自己的钱存着。万一以后怎么样,你就是离开了他,也不会太吃亏。男人,都是花花肠子,口是心非。你现在到昆明那边去以后,如果不适应,马上就回来。发的工资你不是带着的吗?千万别乱花,留着做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