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东梁正和三长老做着最后的决断。
孙江蔑视的看着桑东梁,道:“既然我们都给不了答案,不如再启动一次五塔审判。你敢吗?”
“爷爷,你不要听他的!”桑婷在台下喊道。
桑东梁回头,轻轻的笑了笑,眼神忽的变了:“没问题,我相信五塔。就陪你们走一遭。”
此言一出,更是闹腾,人们听见桑东梁要以老迈之躯去走五塔,又重新迷茫起来。
喧嚣之中,一只手默默的举了起来,这只手紧握着一块黝黑的铁牌,看见这铁牌,金木水三长老的脸色唰的变了。众人注意到这点,也把注意力集中到拿着这铁牌的沭成身上。
“三长老,可认得我吗?”
三人有些迷惑:“认得,你是沭成。”
“那认得这令牌吗?”
“不,不认得!”
“既然不认得,熊长老你怎么这副样子?”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一直未说话的熊瑛,此人似乎是修为最差的一个,看到令牌后,早已经面色铁青,手上青筋暴起,身体微微颤抖,不得不让人相信这令牌确实是真正的证物。孙江连忙道:“熊长老今天身体不适——”
“放屁!”沭成怒喝一声,“当年就是你们把我和我妹妹派去做中间者,就因为我们年幼不易起疑,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工厂里头为你卖命,这令牌便是黑工厂的通行牌,如果不是你们的关系,如果我真是一个普通的被抓去做奴隶的乞族,又怎么能拿到这块牌子!”
说到这里,沭成目眦欲裂,“我兄妹俩为你们卖命这么多年,长脚他们却奸杀了我的妹妹,你们还包庇着他,我今天将这些说出来,就算永世遭乞族唾骂,亦不足惜!”
熊瑛气急败坏的吼道:“你撒谎!你撒谎!”
沭成没有搭理熊瑛,扭头看向已经彻底倒向桑东梁的众人,以一个殉道者的姿态张开双手:“我是乞族的叛徒,但他们也是!”
然后,所有的话语都被人群愤怒的嘈杂淹没了。
四个杯子一次排开,三个依旧是洁白的白瓷,还有一个是粗陶烧制。苍老的手拿起粗陶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桑东梁看着对面被铁链捆绑住的孙熊马三人,桑婷站在他的身后。
“你们这么做,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权力。”孙江仿佛在嗤笑老人的天真。
桑东梁摇摇头:“为了权力,可以采用更温和的手段,我想知道,为什么偏偏和兵工厂发生关系?”
“天下乞族万千,五塔邦内有多少。”
“这是我的话。”
“没错。有人的地方,就有乞丐,他们都是我等族人,然而他们在当今乱世苟且偷生,我们却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享福?五塔邦这么封闭自守,就真的算什么好东西吗?”
桑东梁听到这,不由低叹一声。
“乞族需要发展,五塔邦应该走出去,我们应该壮大自己的实力,这个乱世,五国十族都在奋战,乞族怎可独独为奴!我等要的是集合天下乞族之力,将五塔邦的这一小片地,变成整个天下。”孙江眼里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那又为何不阻止周家将乞族人作为奴隶?”
“那是必要的牺牲。”
桑东梁愤然起身:“没有人应该为了你的雄心大志而牺牲!”
三人忽然齐声道:“人乞于大地,归于泥土。”他们眼中闪烁着虔诚。
桑东梁喝道:“不要再说那句话!那只是一句偈语!”
三人笑了:“那是命运。”
桑东梁摇摇头:“好了,你们喝了杯中茶,尽早上路吧。”说罢带着桑婷走出门外。
孙江脸色发白,他举起茶杯,道:“我们为乞族留下了出走的资产,在金部长老院的地下,有很多的黄金和兵器——”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桑婷小心的问道:“爷爷,真的处死他们吗?”
“喝了那杯茶,他们就活不了了。”
顿了顿,桑东梁用一种悲呦的语气说道:“婷儿,都说要乞族发扬光大。其实,我宁可这个世界没有乞族。”
“爷爷,我知道。”
“以后,你的担子一定很重。”
“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新一代大长老。”
宋正礼和桑婷来到一间屋子的门口,桑婷对守卫道:“开门。”
门吱呀打开,里面是一片黑暗。过了一会,一个满身血污的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沭成。”
“你们来了。”
桑婷眼泪在眼中打转,掏出手帕就在沭成身上擦:“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怎么这么多血——”
沭成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那是长脚的血。”
桑婷压根没有注意听,仔细的擦拭寻找伤痕,宋正礼径自走进屋子,过了一会才出来,脸色发青,对侍卫说:“进去收拾一下。”
三人沿着小溪在山间行走着散心,桑婷不停的和沭成说着他和长脚被关进那间屋子后发生的事。
“我现在是大长老啦!”桑婷开心的蹦着。
“哦,是吗。”沭成停下脚步,严肃的看着二人,道:“正礼,不管,我要走了。”
桑婷吓了一跳:“去哪?”
“离开五塔邦。”
桑婷急的快哭出来:“是不是怕众人怀疑你是个叛徒,那件事我会和他们说清楚的……”
“别,这个说法他们比较好接受。我只是,自己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桑婷突然发起火来:“行,你不是想走吗,你滚去吧,我才不要管,我不管!”说完就自顾自往反方向跑了。
“好一个不管小姐。”宋正礼哑然,看向沭成:“也好,我们一起走吧。”
“不,我自己走。”
宋正礼皱起眉头看着沭成,良久没有说话。
沭成扭头,并没有说话,而是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解开裤带,直至全身赤裸。他赤脚走进小溪里,迎着奔腾的水流,用力的搓洗自己身上的血污,那副神情,像是希望自己不曾诞生在这具污秽的肉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