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不卑不亢的那个,瞧见霍沄洺出了门,也不哭,也不闹,只是也离开了习武堂,回了澜橘室。
清云轩,
“夫君怎么离开了这一会儿就回来了,不是说好要领着峙淮练武去吗?”
这趟回来,不知怎得,林婉笙便将“洺哥哥”的称呼换成了“夫君”,可霍沄洺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
霍沄洺说到:“这孩子半分不像他哥,没有天赋不说,连兴致也是提不起来,我怕逼得紧了,他厌了这件事,以后更不好办,动辄就吵着要哥哥,我一想到他哥,就更不能继续了,反正也快过年了,就不招惹他了,年后正儿八百行了拜师礼,倒时候再说也不迟。”
“他既思念兄长了,夫君给他些甜头又如何,左右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信的。”林婉笙提了个建议。
“嗯?”
林婉笙顿了顿,接着霍沄洺的疑问说到:“夫君不妨借着嶦河兄弟的口吻,给峙淮写封家书,一来能他静下心来踏踏实实在咱们家住着,二来顺便交代了拜师的事儿,峙淮信了你是被他兄长定下的师父,自然就听你的话了。”
“那......”霍沄洺咦哧半天,接受了林婉笙的这个建议。
羽泽正好走进来,霍沄洺便拉着他去了书房,照着嶦河绝笔信的笔迹,给峙淮写了一封家书。
下午,便送到了周峙淮手上。
峙淮的认字能力,还不足以读完一整封信,便又吵闹着要羽泽给他读出来,羽泽想着做戏做全套,便装作第一次看信的内容,信上写着:
弟,在安舟哥哥家里,一切可好?要听哥哥的话,他本事大着呢,有他教导你,哥放心,哥已经跟他说好了,让他收你做徒弟,你可好好学,以后有能力自保,好好护着自己才是,哥这边的战事有些棘手,一时半晌回不了家,你就好好在安舟哥哥家住着,好好学本事,用功读书,不必挂念哥哥,也别让哥哥挂念着你。听话些,你如今是大孩子了,可不能总是耍小脾气,他脾气可是不好的,气急了他可是你要遭罪的。有什么事儿尽管说,也别委屈了自己。安舟哥哥是哥哥的好朋友,你尽可把他当作亲哥哥,亲之,敬之。
峙淮听羽泽念完,又捧着信端详了半天,像是能看懂似的,罢,他将那封信板板正正地叠好,收在他自己的一个小木匣子里。
“羽泽哥哥,我哥哥是派谁来送的信啊?”
峙淮突然发问,将羽泽问了一愣,好在他反应快,连忙说到:“你哥哥在南边打仗,那边有王军驻兵的呀,一个回乡的同部捎过来的。”
峙淮点点头,应承下来,抬头望着羽泽,继续说:“羽泽哥哥,我哥哥是不是大侠?”
羽泽蹲下来,手搭在他肩膀上:“峙淮,你哥哥是大侠,很厉害的大侠。所以才需要他去打仗啊。”
“羽泽哥哥,我哥哥是大侠,沄洺哥哥是他的好朋友,所以沄洺哥哥也是大侠,大侠都是好人,我也想跟沄洺哥哥学习功夫,以后我也要当大侠!”
小孩儿人不大,说到话却坚定得很,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在他七岁的世界里,被江湖世道灌输了七年的思想,最好的人,就是大侠,他的认知,大侠即好人。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简单,不喜欢一件事也许是因为这件事太累太苦,而爱上一件事,也许只因为这件事他认为是对的。
峙淮央求羽泽带他去找霍沄洺道歉,来了清云轩之后,他恭恭敬敬朝着霍沄洺鞠了一躬。
“沄洺哥哥,我知道错了,我哥哥说你有本事,可以教我习武,我这样愚笨,也不知道会不会成了沄洺哥哥的累赘,但我想试一试,我哥哥是打仗离不开的大侠,我爹爹是周菡门一代门主,我也想成为他们这样的人。”
霍沄洺还没说话,羽泽先上去堵了峙淮的嘴:“好孩子,这里是京都内安,不是农山,以后,你家在哪儿,你爹爹是谁,哥哥是谁这样的话,就不要对别人讲了,会有危险,知道吗?”
峙淮被捂着嘴,只能点点头。
霍沄洺也没多说别的,只说了一句:“换衣服,我带沅谧去交华楼,一起吧。”
周峙淮是个会看人眼色的孩子,机灵得很,看出来霍沄洺不生气了,立马笑着点头应道。
霍沄洺一想到嶦河,便心痛难忍,遗憾丛生,若是峙淮知道哥哥已经辞世,那份伤害,将用一生来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