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刚才我去尹家,尹老爷说尹家少夫人已经月余不见人影了。”刚摆上酒宴,张掌事走过来小声跟二爷说到。
“跑了?”二爷大惊。
姬苓轻笑着摇了摇头,从桌案前站起身来:“看来今日这酒是喝不痛快了,罢了,左右我欠你闺女的礼还了,这酒我就带着路上喝吧,我得先回去了。”
二爷也站起来,他有些急了,说到:“做什么这么早就回,咱们喝个尽兴,我家这么大,哪里你不能留宿一晚?如何?你那漳福楼一日没你都不成吗?”
“事多,不安分。我该做的做了,该圆的事儿也都圆了,有人等着我呢,该回了。”姬苓眼中散下温柔,说话不再拿腔拿调,倒是平添了几分儒士之气。
在这个人人都觉得戏子无情低贱的时候,这个连乞丐都瞧不上戏子的年华,他一身正气,口口称自己是低贱之人,却只有这所谓的低贱之人,收容了多少无家之徒,身有本事,便能够养活自己。
他本就是个儒士。
不爱医书爱裙袖的儒士。
他转身而去,衣袖翩翩中零星散发出淡淡的药草甘香,他仍是姬姓族人。
姬苓一腔孤勇,出门上马奔城门而行。
这时候,已经黄昏,太阳倚着高山而落,金黄色的日光斜洒下来,正巧有一缕照在姬苓的左半面上,他被阳光刺了眼,轻轻紧了下眉。
他是角儿,从不曾有过皱眉的动作,那动作,会引起他眉上皮肤紧缩,时间久了会留下两道眉印,不好上胭脂。
马行出内安城,他身后便是天子之城,在这条孤山小路里,有人一剑射中他的马。
马鬓嘶鸣,听起来非常刺耳,可这条路夜时几乎很少人行,这马叫声,也引不来英雄侠客。
姬苓立马便察觉异样,他轻踩马首借力,一个空翻稳稳地落在地上。
“何人?”
对面并没有回应,可即使是夜幕之下,姬苓依旧可以看到对面三五人皆是以面具遮住全脸,又带着长帏帽,一身夜行衣,手中握着明晃晃的镰刀。
刀尖之厉,皆能映射月光。
来者,是机关术的手下。
自他从宫里安然无恙离开的时候,他便已经猜到自己无非两种结局,若是直路回了漳福楼,那便可换来几月相安无事,可也不会活得太久。
若是他去了霍家,那注定是看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君上不会放过一个泄密之人,引起霍家戒备心,定会被视作眼中钉除掉。
可他还是去了霍家啊,那可是他三十多年的好友。
“等我很久了吧,辛苦。”
机关术不能说话,不会写字,却是能听见声音的,姬苓朝着他们道了句:“辛苦。”
他自奉身为江湖人,可哪里是江湖?
话本说:出门互道辛苦的地方即为江湖。
可没说这一句辛苦,化却多少英雄侠骨。
接着,他挺直了些身板,抬手捋了捋刚才骑马时候被风吹乱的发丝。
“人生苦涸,凡尘似梦,了却俗功......”对面手中的镰刀已然划破姬苓的喉咙,这唱词的最后半句,无人续填,终成一番绝唱。
姬苓闭上了双眼,带着略有满足的笑。
他的发丝染上鲜红,血液浸湿他洁白的衣领,顺着衣裳铺满前胸,乍一看,竟像是一朵鲜艳的牡丹花。
他手中的那一小坛酒掉在地上,碎了,他还没来得及一饮而尽。
机关术奉命,在子夜之时,将姬苓的尸首放在霍家门口。
次日一早,霍家门口守卫推开大门的一刻,被吓得连连后退。
一个八尺有余的壮汉,胸膛起伏不断,他跑进内院回禀二爷的时候,竟没有语言来形容门口惨美。
霍家的守卫分班值夜,每夜都有人站在门口守着,鸡鸣时刻便大开府门,所以这个消息,在二爷上朝之前就被递到了星岚阁。
“爷!昨儿......来寻您的那位姬班主......死......死在咱家门口了......”
二爷听说了之后,手中的朝珠掉在地上,他奔向门口去,夫人也疾步跟在后面。
二爷看见姬苓伤口的一瞬间,立马就知道了是谁所为,这极细极深的致命伤,世间除了君上的机关术,再无其它。
二爷驰骋沙场多年,鲜血白骨的事情看了太多,可看见姬苓这样,他还是没能压抑住他眼中的吃惊与悲伤。
“将姬班主移到府中,置办一口上好的棺木,送他回去......”
君上此行完全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可以说是借着姬苓来敲打了二爷一番,叫他知道天阴了。
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就不必层层掩着。
二爷的眉头紧紧扭着,他突然感受到了嶦河死的时候,霍沄洺是什么样的心境了。
二爷当日告了假,并未上朝。
内宫中,
“君上,臣有事情回禀!”尹老爷从队伍中站出来,跪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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