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的女人,都会因此气血大亏,故而女人产后要坐月子来休养。穆氏那时尚未出月子,哪经得起这样得折腾,很快就病倒了。
韩楚其时刚刚不过七岁,同时照顾生病得母亲和幼弟,竟而毫无怨言。母亲韩氏终于痊愈了,可怜那小小婴儿终于终于还是没能挽救得性命,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夭折了。
丈夫弃自己而去,幼子又夭折。重重的打击下,穆氏反而清醒了。望着儿子瘦弱的小脸,和小小手掌上为了换一碗米而帮邻里砍柴担水生成的茧子,韩氏知道,她再也不能倒下了,为了这个孩子。
就这样,穆氏成为了苏府的奶娘。
“奶娘……别走……”
苏览月唤住为她揶好了被子正要离去的奶娘。
奶娘闻言放下手中油灯,在床沿坐下,拍拍苏览月缩在被窝里鼓鼓的小身子,温言问道:“小姐,怎么了?怕黑么?”
“不是……”苏览月垂下眼睑,犹疑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恨他吗?”
“……谁?”
“穆楚的爹……”
苏览月清楚地看到奶娘瘦弱地肩膀颤了一下,她开始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奶娘垂下头,并没有直接回答苏览月的问题,却说:“他……一直待我很好……”
什么是好呢?
“……我,自小和韩家订了亲,因为家里穷,十一岁那年就被送到婆家去了。”
啊……你们那么早就……
“没……”奶娘脸上飞起了红晕,“我们十六岁才正式拜堂成亲。十六岁前,我都是在婆家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那就是童养媳喽?
“小姐这个说法我没听说过,不过也差不多吧。
那时候在家乡,虽然日子并不丰裕,但也还够温饱。他每天,都很辛苦地读书,为了科考。他也时常教我读书识字,婆婆很不喜欢,婆婆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说我识了字,心便坏了。
可是他很喜欢,他有时念诗给我听,有些我听得懂,有些不懂。他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懂了。
后来我们就成了亲,一年多之后,我生下韩楚,他很是开心。那时婆婆已经过世了,他说不如迁到京城去吧,那里有很多士子聚集,对他做学问会有很有助益。我们便变卖了田产,来到京城了。再后来……的事情,小姐都知道了……”
“嗯……”,苏览月拉起被子蒙住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外面。一会儿,又露出脸来:
“你不恨他吗?”
“不,不恨!”奶娘轻轻地,坚定地回答。
昏黄的灯光下,一滴晶莹的泪水掉落在膝头白玉似的手背上,很快滑落淹没于昏暗中。
那不是恨的泪水,是思念之泪。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纵子弃吾而去,吾亦朝暮思之而不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