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困惑,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本着对科学的执着,金老爷撑住一口气,护着那燃烧欲尽的生命之火,让它散发出最后一点点光芒。他等到了小苏小姐送来的东西。事实上,那东西在第二天的傍晚就送来了。
看着那东西,金老爷困惑了。
那是三个球形的灯笼般的东西,它的质地也像灯笼一样是用纸糊的。最大的一个球,是红色的。中间的一个球,是土黄色的。最小的一个球,是白色的。
金老爷伸出干枯的手指轻轻一碰,支撑着三个球的支架原来是像走马灯的底托一样可以转动底。他拨动白色的小球,小球可以围绕黄色的中球转动。他拨动中球,中球可以围绕红色的大球转动。他***着三个球,发现大红球和小白球都是固定的,只有土黄色的中球自己还可以自转。
金老爷拨弄着,转着,转着,转着……
谁也不知道那三个不知所谓的纸球究竟有什么奥秘,金老爷竟然痴了一般,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吃,就只是拨动着那三个纸球让它们旋转。金老爷甚至连药都不肯喝,病入膏肓,医药何用?他还把儿子们都从房里轰了出去。
那三个奇怪的球,仿佛勾走了老爷子的魂。
在苏览月拜访过后的第五天夜里。在房中侍侯但是因为太累倚着床头睡着了的金石头,忽然被什么声音惊醒。金石头抬眼一看,床上竟然空空如也,而院中却传来的金老爷的喊叫声。
金石头三步并作两步蹿到院中,骇然看到金老爷竟癫狂般的伸开双臂在院中转圈,口中同时不知所云的喊叫着。
被惊动的金家三个少爷连同几个小厮一起才将癫狂的老人制住抬屋中,老人口中兀自狂喊狂叫着。金石头听着,依稀是“不可能!不可能!”“转啊转啊转”“荒谬!骗子!不……这是真的!不对!是骗子!”“我不相信!”等等,还混杂着更多听不清楚是什么的话语。
为了不使他伤害自己,儿子们无奈只能用布带将老人绑在床上。而老人显然神智已经不清了,嘴里颠三倒四的就只重复着那些没有意义的话长达数个时辰之久,终于在天亮时分耗尽了力气,昏迷过去。
大夫来给把了脉,摇摇头:“怕就在今天了……”
金家的三个儿子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守在父亲身旁。
终于在傍晚,金老爷醒了过来。只是再也没有昨夜那回光返照的力气,仿佛燃尽了的蜡烛,干涸的双眼,呆滞无光。许久许久,那凝固了似的眼珠终于动了一下,无光的眼神渐渐聚焦,嘴唇翕动几下。
儿子们知道这是父亲最后的遗言了,大气也不敢出。
每每回想起这一段的时候,金家大少爷都难言的伤心,因为父亲在临终前没有留下任何遗言,甚至没有询问他最心爱的小儿子是否在从求学的书院赶往家里的路上。
他那儒雅了一生的父亲,在临终前用极其粗俗的与男性身体某个部位有关的市井秽语否定了他自己追求一生的学问!
金老爷说:
“球!”
“太阳是个球!”
“月亮是个球!”
“大地是个球!”
“都是……球……”
屋外,天上,一顆流星陨落。
在他最小的在外地求学的儿子快马加鞭赶回家中之前,金老爷在说出这几句“脏话”之后,终于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阖然长逝。
金家的四少爷终于没能赶上见父亲最后一面。而他的三个哥哥,为了父亲的名声,谁也没有将父亲临终前讲的“秽语”透露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