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音!”低唤伴着吞咽声,似喉咙里炽满浓痰,要吐不吐的令人作呕。
桂音惊恍回过神来,这才察觉风起水面荡起涟漪,摇摇晃晃映出身后那人影,戴着瓜皮帽,团团一张胖脸,颌下蓄着几撮山羊须,断眉大鼻厚嘴,身长腿短,体如肥猪,竟是班头乔四,不知何时蹑手蹑脚走近。
桂音在这大热天里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顾不得多虑,跌足往水里一栽,想离他远些再做打算。
这乔四岂是省油的灯,他虽腹内空空无物,言谈粗鄙,论那坑蒙拐骗卑鄙陷害的坏水却满是一肚肠,行径分外灵活,手掌按握住桂音肩膀,猛使力把她扭转面向他。
桂音倒底是扮花旦的,唱念做打的技艺扎实,情急之下,抬起纤长细腿,没头没脑踢向乔四腹胯之间。
“唉哟!”乔四闷哼着朝后退两步,手里紧紧抓着扯下一件柿子黄肚兜。
桂音慌忙掩住外衣,只听得哐啷清脆一声,手腕戴的玉镯子磕碰到乱石,生生断裂为两截,她的心也好似碎成了两半。
桂音把镯子攥紧,新拗的断口锋利,割伤了她的掌她的心。
她眼眶泛红,狠瞪着乔四,努力硬着声音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么龌龊事,我性子烈,可不比娇喜兰芝她们好欺负,大不了就是个同归于尽。”
乔四忍过胯间的痛,原本满心恼火,抬首见她白皙的小脸淌着水渍,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腾腾的却异常憨媚,虽用手揪着衣襟,但到底绢绸薄软又浸透得湿,更加引人遐想。
他恶念重起,这丫头是块香喷喷的肉,不是那帮残花败柳可比拟的,早就惦记着,因乔玉林护着总不得逞,而今看还有谁来护她。
叶氏爱钱,他更嗜色,色字头上一把刀,落下不过一条血痕。
他不慌不忙寻块平坦大石坐定,将揉成团的肚兜放鼻下深嗅一记,似有若无桂花的香味,却又更清甜。
“无耻。”桂音嫌恶地撇过头,“你若胆敢辱没于我,我死前也要进京告知玉林师兄,他自会禀明老佛爷替我作主,到那时羁押你去菜市口东牌楼,活剐千刀,刀刀见肉,丢去祭野狗的五脏庙。”
“无情无义的丫头。”乔四听得眼皮一抽一缩,放下脸子,“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你倒要骑到老子头上了,看我怎么使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勿要再指望玉林救你,他在京城正逍遥快活,和个格格爱得死去活来,早把你忘个干净。”
他一顿,又缓和了语气:“桂音啊,实识务从了我,过几年叶氏两腿一蹬见阎王,就扶你做正太太,再买几个丫头身边伺候着,你吃香喝辣,逍遥半生不愁。”
叶氏患有哮喘病,常夜半时睡着睡着提不上气,乔四死人不管,只有那只黄碧眼猫儿,叫得撕心裂肺,抓挠窗牖纸引得守夜的傻丫来,傻丫给她掐人中灌茶水揉胸口,才把她从鬼门关拽回来。
班里私下都说,哪天猫儿跑了,傻丫走了,叶氏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