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床的落地纱幔,钻进沉睡男孩的衣服里。
杰奈尔睁眼醒来,视线逐渐有了焦距,事物的影像烙印瞳孔。
看清眼前画面以后,他整个人震惊了,痛苦和恐惧爬上眉梢眼角。
这里是五百年的老家米利亚特古堡,这间房子是他曾经居住的卧室。
但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杰奈尔起身下床,赤脚踩到地面,茫然又怀念的注视眼前景象。
五百年过去,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不堪入目。
自从离开这座古堡以后,他和哥哥再也没有回来过,不想踏入此地一步。
因为这里是——魔神之主诅咒克利洛特图雅家族,堕落成上古魔物“伽罗阎魔”的开始。
感到身体都在颤栗疼痛的杰奈尔步伐走动,落满灰尘的地面残留他的脚印。
他走到破破烂烂的玫瑰花窗前停驻,从三楼高的位置俯视外面景物,不变如故的唯有这片大地还依然原封不动的占据视野,其他一切全都面目全非。
大地上的景物苍凉荒败,四处弥漫着被古老岁月摧残过的死亡痕迹。
杰奈尔不忍直视似的偏过头,留下一个转身离开的背影。
他靠近出口的地方,抬起一脚踹开房门。
浓重灰尘呛得他打起喷嚏,发出的响声形成回音幽幽回荡,惊扰徘徊四周的死灵。
察觉无数对阴寒目光齐刷刷的投过来,面对盘旋空间中的浮游生物,杰奈尔感受到身体里的血都冷了。
他惨白的脸变得面如死灰,一双红眼睛空洞失神起来,整个人行尸走肉一般愣怔原地。
“你是……二少爷!!?”
“是杰奈尔少爷吗?”
“真的是你吗?二少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来看我们的吗?”
“五百年过去了啊,你终于回来了。”
“我们好想你。”
“我们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二少爷!你还是和曾经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各种各样的说话声杂糅一起,充满混沌不堪、嘈杂喧嚣。
后退的杰奈尔,避开扑过来的一只死灵。
然而这不过是条件反射性动作,而对方只是想拥抱他。
“二少爷,我是蕾拉!你不认识我了吗?”
这只死灵,只有一张虚幻到不真实的脸保留着生前模样,其他身体部位与其说隐匿一团烟雾中,不如说是烟雾本身。
杰奈尔认清了这家伙是谁,为死灵蕾拉的靠近感到震撼——这位是他曾经作为人类时的贴身侍女。
没有想到还能看见惨死自己魔爪之下的蕾拉,五百年前被魔神之主诅咒的他发狂失去神智,残忍的将贴身侍女撕成碎片。
“二少爷,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在害怕我吗?你可是将我碎尸万段的人呐,如今怎么会因为我恐惧呢?”
死灵蕾拉试图靠近杰奈尔,但男孩惶恐无措的闪身避开了。
后背贴到墙壁的他,脸上流露出痛苦神色。
“蕾拉!?”
他用悲伤眼神看着面前的死灵,深红似血的瞳眸里忽然有晶莹泪光闪现。
他从小在蕾拉的服侍照顾中长大,从小就说喜欢蕾拉,长大后要娶蕾拉为妻。
“二少爷,你在哭!?”
感到痛苦的杰奈尔,目睹化为死灵的女仆接二连三凑过来以后,被憎恨愤怒蒙蔽心智的他,失控地吼道:“滚开!”
他憎恨愤怒的对象是自己,不愿意蕾拉接近刽子手的自己,不愿意面对发生过的悲惨事实。
“你这么讨厌我吗?是你把我变成这种样子的啊!?”
死灵蕾拉发笑起来,脸上呈现出一种精神扭曲的癫狂错乱感。
围观的死灵汇聚到蕾拉身边,同情地望着情绪崩溃的人脸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