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凉风习习,坐在嘟嘟车上,刚洗过的头发被风吹了几下就干了,乱七八糟的像个鸟窝,又引来徐涛一阵嘲笑,两人眼看又要打架。
嘟嘟车就是个电动三轮车改装的用于载客的小车,乘客坐在后面的车棚里,条件简陋,车子抖的厉害,一旦车子开快了很不安全。季风一看两人像不懂事的孩子似的,一把抓住拙言的手腕将她按到自己旁边坐下。
徐涛还在对面挑衅,季风摇了摇头对他说:“行了,再闹大家一块儿掉下去你就高兴了。”徐涛这才收手。
热闹非凡的小街远远看上去跟美国的唐人街差不多,两边高高低低的楼墙外,一块块闪着霓虹灯的招牌争奇斗艳。
熙熙攘攘的街上游客众多,入口处还有警察巡逻维护秩序。这个点是步行街最热闹的时刻,三人在人流中缓缓行进,周围都是各种肤色的游客,来自世界各地。
各大酒吧都出来拉客,门口站着好多小姐姐,招揽生意的店员给路过的客人派发着色情小广告。
季风依旧穿着一件休闲白衬衫,一顶黑色鸭舌帽,双手插在裤袋里悠闲的走着。
拙言戴了顶渔夫帽,帽檐下眨着她温润乌黑的大眼睛,软萌软萌地看着周围。她手里啃着一根黄瓜,最近体重飙升,晚上只喝了一碗汤,天才黑就饿了,在步行街路口买了根黄瓜饱腹。
一个小伙子给她递来一张传单,她惊恐的躲在季风后面,因为那传单上的图片确实太重口。
“你怕什么又没有拉你进去。”季风笑话她。
“不是,他发错了,我看都是派给男士的。”拙言嘴里啃下一口黄瓜。
“不过你确实不应该看那些。”季风轻咳了两声。
“走在这风月的步行街真是太舒服了。”徐涛说道。
“这么重口的你们也喜欢?”拙言看了看那些门口招揽生意的“女人”。
“不关我的事,我也被徐涛拉来的。”季风说道。
说话间,一个女孩挽住季风的手说着什么,季风礼貌拒绝,对方点头走开。
“我是不是不该来?听说这里合法的。”拙言吐了吐舌头。
“再合法也就看看。”徐涛也被两个女孩缠住,他婉言拒绝。
三人随着人群继续往里走,一个欧美老外在酒吧门前表演街头魔术,一大群人驻足观看,奇异的纸牌在他指尖随意游走,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众人惊叹,他走进拙言面前,对他邪魅一笑,从她胸前牛仔背带短裤的荷包里将一张扑克牌抽了出来。
拙言惊叹不已,“他是怎么做到的?”
“应该是刚才大家都在看他表演的时候他的助手放进去的。”季风说道。
看魔术的人越来越多,季风扔下一张泰铢,将拙言拉走。
不得不说虽然步行街上酒吧的人妖很多,但是有些真正的美女还是很漂亮,而且个个身材高挑,面容精致。时不时经过一些小吃摊点,拙言看了看,几乎挪不动路,依旧被拉走,被告知:“不太卫生。”
几人来到射击场,50发手枪弹人民币700多,太坑,两个人竟然还玩的不亦乐乎,玩了一轮又一轮,拙言直摇头,搞不懂这些男的。
走到街尾,三人开始原路返回,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路上的游客反而有增无减,逆着人流走着,拙言忽然被一只手勾脖子住拉进旁边一个酒吧。
“哥,刚刚那个人是不是唐心?”徐涛问。
“是,在这站一会儿,等她过去,以免误会。”季风说。
酒吧外面的步行街上,唐心不知道又在哪里约了两个人一起来逛街,三人缓缓在步行街悠闲的散步。
“哎呀,早知道就跟她一起来嘛,你干什么非要撇下她?”
“就我们三个人多自在。”
酒吧里的三个人为免撇下唐心独自来逛街的尴尬躲进这间酒吧,结果还有更尴尬的事等着他们。
三人站的位置刚好正对舞台,此时,台上一个衣着暴露的不能再暴露的女郎正在台上搔首弄姿的跳着一段钢管舞......
那女郎打扮的浓妆艳抹,丰胸翘臀在玫红色的灯光下显得凹凸有致。胸大到那两片布就要掩盖不住,下半身挂着几串珠子似的的装饰物。舞姿妖娆艳俗,不停地向酒吧的顾客抖动着身体,用“低俗”二字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不明白这些男人怎么喜欢看这种?而且据说酒吧内堂还有更露骨的,需凭票进入...
三人尴尬至极,将脸扭开,拉拉扯扯,相互拽着回到步行街上。
一路疾走,走出步行街,来到海边一块露天花园餐厅,服务员听不懂中文,也听不懂英文,拙言给他比划了半天,艰难的点了几杯果汁。
“哥,要是你刚才被人拍下在泰国看这种表演,估计会上热搜。”
“你别乌鸦嘴。”
“鸡鸭鹅一条街,呵呵。”
“男人的天堂,哈哈。”拙言笑道。
“哥,你看,进去逛了一圈,学坏了。”
“没见过你抽烟,为什么你抽的那么好?”拙言问。“上次跟妙姐去谈片酬,她说你会抽烟,我还以为她胡说的。”
“嗯,我抽的少,工作需要。”
“是没在你面前抽过。”徐涛笑道。
“为什么啊?”拙言不解。
“你喜欢别人抽烟?”季风问。
“不喜欢。”拙言老老实实的回答,服务员送来果汁。
不远处的小舞台上,有着温馨背景墙,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氛围灯,一阵悠扬的吉他旋律响起,一个亚洲面孔的女性走上台来,拿起手中的有线话筒,发出独特的唱腔。
“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一首黄小虎的《没那么简单》。
她的嗓音跟原唱不相上下,远远望去,她虽然体型有些臃肿,装扮有些老气,但是很有欧美实力唱将的那种范儿。
季风和徐涛一听,转头看了过去。
“她是阿萨姐?”
“好像是,头上戴了个蕾丝边,看不清楚,不过应该是。”
“你们说的是焦萨?那个著名的华语歌手?”
“你知道焦萨?她是上一辈的歌手了,我要不是在业内,我也不会知道她。”季风说道。
“嗯,听说过,以前家里有她的唱片,我爸爸很喜欢她...”拙言说道这里,突然鼻子一酸。
“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嗯?”季风见她突然郁闷。
“你怎么知道?”拙言一想,有谁能不知道呢,当年家里的事闹的满城风雨。“不过她怎么会在这里唱歌?”
“文艺圈也很残酷的。”季风淡淡的说道。
“嗯,也许是,想当年她一出歌就卖光光,那种大的CD,家里还有几张。”
“乐坛从来不缺当红歌手,时代更迭的太快,跟我们这个行业一样,随时可能一落千丈。”
“是,所以你有紧迫感吗?”
“当然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干下场,落到地上,摔个粉碎。”季风淡淡的说道,压低的鸭舌帽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能听出他的黯然。
“大家只看到了我们光鲜亮丽的一面,不知道的是我们每一天都活在恐慌当中,粉丝数,点赞量,评论数,转发量,微博超话,这些数字都是我们的生活。”
“那每个行业都一样,都有竞争,只是这行更容易被人熟知罢了。”
“还是不一样,这行把人捧得太高,跌落下来落差就会很大,你别看现在我们周围的人都挺好,一旦你跌下去,你就一文不值。”
他的声音很低,就像软绵绵的针刺在心上,拙言觉得心疼。
海风吹在脸上,吸了一口气,她眼中闪出光亮的星星,笑道:“所以老板你要多挣钱啊,毕竟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嘛,谁会红一辈子,嗨呀。”
季风郁气消散了一些,露出淡淡的笑容,“小财迷。”
拙言看了看他,只见他望向那个小舞台上的歌手,英俊的侧脸在明暗交替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莫测,以及他说话的语气.....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