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在知道那鞋子就是附灵物时,众人就已经猜到肯定和结婚有关,也猜到可能是冥婚,但真的见到这场景,众人还是忍不住的毛骨悚然。
“鞋子有可能在这吗?”李卓风出声。
“找找。”陈然把肩膀上扛着的果东放下来。
给自己调整了个舒服姿势咸鱼躺躺得好好的果东突然被立过来,脑子立刻晕晕乎乎的,落地的瞬间眼前都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眼见着果东摇摇晃晃的要撞李卓风怀里,陈然赶紧把人拎回来,直到果东缓过劲来,他才放开。
“你是笨蛋吗?”蟹老板凶巴巴还不耐烦。
果东揉揉鼻梁,明明就是陈然把他扛在肩膀上害他大脑供血不足。
果东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要缓缓。
“先找哪边?”李卓风看了眼那栋亮着灯的祠堂,又看了一眼宣老。
宣老早就知道这事,却一直不告诉他们,甚至不想让他们过来。
“里面。”陈然说着就要往祠堂里走,眼角余光却瞥见果东居然坐下,“你做什么?”
其余人闻言也纷纷看过去,看清楚果东现在的模样,众人呼吸都不由一重。
果东抱着自己的娃娃,正一脸乖巧地坐在一口已经退了色的大红棺材上,他两只脚还晃悠。
果东抬眸,一脸茫然,“怎么了?”
“下来。”陈然皱眉,伸手。
果东看看棺材,又看看陈然的手,伸手给陈然,让陈然拉着他起来。
“这里怎么会有棺材?”张叶看向宣老。
也是此时,他们才发现这坟地里放着不少棺材,特别是靠近祠堂的一角,堆放着好几副或打开或闭合的棺材。
那些棺材无论是做工款式还是表面的腐朽痕迹,都明显有些年头,少说一两百年。
这样的棺材,怎么会被挖出来放地上?
陈然环视四周一圈,到一旁挂着红布的路边找了根尖锐的断木,准备开棺。
宣老立刻急了,“不能开,这可千万不能开!”
张叶一把推开他,“滚开!”
知道可能找到鞋子,张叶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宣老到底年纪大了,被张叶这一推,整个人退后好几步。
陈然无视两人,绕着棺材转了一圈,找到地方就准备动手。
眼见着阻止不了,宣老一拍膝盖赶紧道:“这里头有煞气,不能开,开了就完了!”
众人都朝他看去。
宣老此刻也顾不上其它,“这里头都是村里人以前给娶的媳妇,后来村里有找着更好的了,就给换了,她们得在太阳下暴晒祛除阴气,然后才能处理,可不能就这样直接打开。”
陈然收回视线,手里的断木直接狠狠插进棺材一侧的裂缝。
“唉,你——”宣老惊恐不安的话还没来得及喊完,陈然已经一个用力直接把棺材盖翘开。
刺啦一声后,一阵怪异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那味道像是盒子尘封许久后才有的,但又不同,里面还掺着浓郁的血腥味。
一脚踢开棺材盖,陈然朝着棺材里看去。
看清楚情况的瞬间,众人心脏都不由狠狠一揪。
棺材里的是一副已经完全干掉的干尸,她穿着大红的喜袍,整个人蜷曲着,双手举起成爪状,似乎是临死之前都还在挠抓棺材,试图出去,棺材上的爪痕血迹也证明了这点。
但这还不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最令人颤骇的是那干尸嘴巴被线缝上,两只脚则都被拇指粗的大铁钉从脚心刺穿到脚背。
冥婚封嘴,是为了让被活葬的女人无法向阎罗王鬼差喊冤。钉子则是要她们没办法走回去找他们报仇。挖出来后暴晒,则是为了让她们灰飞烟灭,永绝后患。
李卓风不忍再看,移开视线。
一回头,他就发现果东已经又在旁边另一幅棺材上坐下。
“你……”李卓风扶额,他有时候是真不知道果东到底是胆子大还是没神经。
这种情况就连陈然都明显有些紧张,果东却大大咧咧坐棺材上,两只脚还一晃一晃的。
其余人也看过来。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果东不解地低头看看屁股下的棺材,感觉着棺材下那浓郁到呛鼻的怨恨和绝望,果东愈发茫然。
天确实黑的很快,就这么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他们站在村口时,夕阳已经只剩小半个还挂在山头,天上因此一片通红如血的火烧云。
满天火红的云朵,再加上宣德义家那和树林子里古楼一模一样的大红喜庆布置,一行人都不由汗毛竖立。
宣德义家除了那个畸形的妇人比之前多了个浓眉高鼻梁的男人,他应该就是宣德义,大概是听他老婆说了之前他们在他家门口指着他家说有鬼的事,对他们一行人冷着张脸并不友好。
面对这,一行人并未理会,就连张叶都默不作声。
因为他们之前见过一面的那家灵,在他们走过村口时,正挂在宣德义的背上侧着头啃食着宣德义的侧脸。
他一侧耳朵已经不见,大半个脸颊则血淋淋,血顺着他的脸颊他的脖梗一路往下流去,染红了他半个胸膛,宣德义却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似的,无动于衷。
那样诡异的场景再配上那火红的夕阳,令人不寒而栗。
好不容易从宣德义家门口离开,看到村长暂借给他们的那个小院,哪怕知道里面还有甘林他们的尸体,一群人也不由松了口气。
“那到底是……”提问的人是宣老。
他整个人都哆嗦着,他也看见了那场景。
“时间已经不多了。”陈然答非所问。
宣老还想再说点什么,村长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来。
“可找着你们了!”头发半白的村长一脸笑容,“你们这是去哪了,我怎么一个白天都没看到你们?”
宣老神情复杂至极,不等他开口李卓风就抢先一步上前,他笑着解释,“白天让宣老带我们去村子周围转了圈,您也知道,我们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搞开发,既然要搞开发,当然要先弄清楚周围的环境情况,这样也好跟上面交代……”
李卓风款款而谈,煞有其事。
村长虽还疑惑,但见李卓风说得有模有样,也就没再多心。
“你们要出去跟我说声,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多好……”村长看了眼宣老,有些不高兴宣老的擅作主张,他才是一村之主。
宣老扯起嘴角尴尬地笑笑,有苦说不出。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你们都饿了吧?走,到我家吃饭去,吃完饭顺便再跟我说说那什么开发,你们这是准备怎么整……”说着,村长就带头向他家而去。
听说有饭吃,众人脸上都是一喜,旋即又垮了下来,因为他们到此时才想起来,这村里的人严格意义上来说都已经死了,所以那些饭菜……
“那我们就先回去——”宣老开口。
不等宣老走人,李卓风就一把抓住他,“你们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吧,正好可以一起聊聊。”
“是呀,一起吧,正好说说你们今天都去了什么地方。”村长道。
村长明显不太高兴宣老今天的“逾矩”,只是因为他们在,所以不好发作。
推脱不掉,宣老只能带着宣老三苦着脸连跟上。
村长家是村里唯二有水泥房的人家,虽然比起外面的高楼大厦是远远不如,但在这山旮旯小村里却显得格外气派,特别是屋子前那一片水泥坝子,就连宣老家都没。
村长有意显摆,也正好借机不让他们进屋,所以晚饭的桌子直接就安排在了坝子里。
众人早就饿极,虽然知道饭菜有问题,但一嗅见饭菜的香味喉咙就不受控制地开始滑动。
见果东和陈然动筷后,一个个的都狼吞虎咽起来。
期间陈然几次想进屋探查,都被阻止。
李卓风配合着煞有其事的拉着宣老和村长聊了半个小时,见打探无望,借口走了一天太累,早早的就说要休息。
村长明显还意犹未尽,但也看出几人脸上的疲惫,他让他媳妇打包了一些饭菜给“水土不服”在休息的甘林他们后,亲自送一行人回了隔壁院子。
送走村长,关上院子大门,刚刚还笑着的众人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恐惧。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接下去怎么办?那……”屠丹问,她甚至不敢提“红衣女鬼”四个字。
“昨天那女鬼是半夜才出现,应该不会这么早。”李卓风道。
屠丹暂时松了口气。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宣老听得迷糊。
“那红衣女鬼今晚还会过来找我们,事情还没结束。”李卓风解释。
宣老两父子是村里的人,比他们更熟悉这里,要是能帮忙那效率会高很多,这也是李卓风之前硬要留下宣老他们的原因。
听说那红衣女鬼还会回来,且昨夜已经来过,以为回到村子就安全的宣家两人脸上毫无血色。
“你们也不用太害怕,只要找到那女鬼的附灵物,那鞋子,把它破坏,就能彻底解决她。”李卓风安抚,话半真半假。
“可这上哪去找?那鞋子我们真没见过,这要见过肯定就给你们了。”
“你们为什么要把那些棺材挖出来?”果东突兀开口。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不明白果东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果东好看的脸上满满的都是认真,他直直看向宣老两人,“那些棺材埋得好好的,突然挖出来肯定有原因。”
宣老两人眼神正闪烁,似乎不太愿意说这事。
“宣老?”李卓风立刻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他惊讶于果东的敏锐的同时,也向两人施压。
“唉,事到如今也就告诉你们吧,其实在你们来之前村里就一直在闹鬼,你们看见的那些空屋子,一部分就是闹怕了搬走的,另一部分……”
“死了?”李卓风猜测。
宣老不作声,显然李卓风猜对了。
“死了多少?”李卓风问。
“起先是三个,都是意外死亡。因为死得蹊跷,所以有的人说是闹鬼,有的人却觉得只是巧合。结果没想到上个月又死了两个。”
“以前好像也出过这种事,那古楼以及把棺材挖出来暴晒就是百来年前一个道士跟我们说的,他说这样就能解决问题。这办法之前也确实有效,但这次不知道怎么……”宣老三道。
宣老怼了他一手肘,让他闭嘴。
“道士?”果东脸色变得奇怪,他抱紧自己的兔子。
兔子有所察觉,动了下,他赶紧按住。
“既然一直闹鬼,为什么不消停?”伍琳忍不住问。
宣老脸上满是尴尬之色,“这自家孩子就这么孤零零的去了,总归不是办法,而且之前也没真见到鬼……”
“那那些被你们活活害死的女人她们就不可怜了吗?她们就不是人了?她们的父母就不会难过了?”屠丹火大无比,她本来就看不惯这种重男轻女的事,因为她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女人会被瞧不起,正是因为这所以她才一直努力,比旁人更加努力。
但她好歹还有机会争取,可那些新娘呢?只因为是女人,就被生生活埋!
宣老愈发尴尬。
“好了,现在说这些没用。”李卓风阻止,他看向其他人,“看来我们明天得再去一趟树林里,得想办法检查一遍那些新下葬的坟,鞋子说不定在里面。”
听说还要回那林子,一群人顿时安静,那地方实在让人不舒服,而且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别的鬼。
“明天我带人去吧,你们找村里。”伍琳道。
李卓风点点头,这事就这么定下。
“这事和村长家、宣德义家肯定脱不了关系,我看我们明天得想办法上他们两家去找找。要是实在找不到,就只能寄希望于后天的婚礼了。”
无人说话,众人心情都沉重无比。
这村里的人就是在婚礼上死光的,所以可以肯定厉鬼是在后天的婚礼上成型的。
真要拖到那时候,那他们就是在以卵击石,且一旦那厉鬼真的附灵成功,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那他们就必死无疑。
又聊了两句后,众人早早的开始分房,不敢再在外面多逗留。
七个人,三间房,房间分起来倒容易。
果东和陈然一间,李卓风和张叶一间,伍琳、苏风以及屠丹三个女人一间。
屠丹不待见苏风,但现在也没办法,只能将就。
“夜里不要出来,就算有人敲门也不要开。”天井中,李卓风提醒。
其实不用提醒,他们今晚也绝不会开门。甘林他们住的那间房现在俨然成了禁忌,他们连看都不敢看那边一眼。
分好房,众人各自散开。
李卓风一进门,就四下检查,这房间比昨晚陈然他们的房间大,看着像是个主卧。
门口,张叶状似漫不经心的跟着检查,注意力却在李卓风随手放在桌上的枪上。
他算是看出来了,李卓风的枪虽然也能对那些鬼怪造成伤害,但远不如陈然的刀。伍琳的匕首就更加鸡肋,甚至还不如李卓风的枪。
“趁着天还没黑,先睡一会吧。”李卓风回头,张叶移开视线。
果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把兔子放在自己软软的肚子上安排好,又把自己在床上安排好,挪挪,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陈然看了他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夸还是该无语。果东绝对是他进入组织出入副本这么久以来,见过的适应力最强的存在。
“你就不怕?”陈然忍不住问。
“唔……”果东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他已经半梦半醒。
被扛着跑了一天,他累了。
陈然嘴角抽搐,他又看向果东怀里睡觉都紧紧抱着的兔子,果东就那么喜欢布娃娃,他是小孩子吗?
陈然抱着刀在旁边躺下。
以往都是他闭目养神,周围的人心惊胆跳怀揣不安,现在反过来,他一时间反而有些适应不了,眼睛闭了没多久他就又看向果东。
果东的头发很软,蓬蓬松松的,从后脑勺看去就像个毛茸茸的球,让人想摸摸看。
陈然伸手,轻轻摸了把,手感挺好。
整个院子真正睡着的人大概就只有果东一个,院子里传来似哭似笑的声音时,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瞬睁开眼。
那笑声婉转缠绵又凄厉怨恨,在这几乎落针可闻的深夜里令人背脊发寒,但更令人神经紧绷的却是敲门声。
“砰、砰、砰。”
“砰、砰、砰。”
被敲门的是李卓风他们的房间。
屋内,李卓风和张叶两人神经紧绷至极点,他们心跳砰砰直跳个不停,那震耳欲聋的动静让两人都不由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外面的那女鬼。
无人应门,那红衣女鬼安静。
再响起时,敲门声已是从陈然他们门口响起。
“砰、砰、砰。”
“砰……”
陈然怀抱长刀,身体紧绷地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屋顶。
他身旁,被吵到的果东翻了个身,把脑袋塞进陈然颈窝。伴随那女鬼的出现整个院子温度骤然下降,他有些冷。
陈然看了他一眼,拉了被子替他盖上。
门外,那女鬼第二次敲门也无人答应,开始变得暴躁,敲门声转成砸门声,哐哐哐的仿佛要把门直接砸烂。
听着这声音,所有人神经都紧绷,特别是屠丹,她甚至都顾不上对苏风的厌恶紧紧抓住苏风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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