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灼热的痛楚渐渐向外渗出冰冷的麻木。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呛咳着,带着愤怒,又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快意——他也曾有过迷茫,可最终,沙地人自己给了他们最好的证明,证明他的坚持并没有错。
不能原谅,不能相信……唯有如此,他们才能活下去。
意识渐渐陷入黑暗时,他听见一个浑厚而充满威严的声音:
“托尔托萨,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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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是看着那群沙地人爬上树顶,判断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打不起来,才飞回树下的圣殿去找他的书。
等他装好了书又飞回去的时候,树顶上却已经乱得像一锅煮开的杂菜汤。
沙地人在攻击棘人,棘人也在反击,但同时,沙地人自己也打成一团。阿尔茜似乎想要阻止他们,却被尼亚拉到了一边。
不用听伊斯也知道他会说什么——“这是他们自己的事”。
可如果没有他们,这些沙地人也根本没法儿进来。
他在奥夏急得要自己往下跳的时候一把抓住他扔到自己背上,在那一瞬间变回了冰龙。
也不只是为了炫耀……想要在这样的混战中尽快让双方都冷静下来,一条从天而降的巨龙和一声挟着龙威的怒吼,恐怕是最有效的了。
它带着被踩断的树叶径直砸进了圣湖里,爪子一挥,将还泡在湖里的人通通掀了出去,然后猛拍水面,溅起的水花化为冰球,把那些已经手软脚软却还是死抓着同族或异族的对手不肯放手的人通通砸翻在地。
圣湖边终于彻底平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抬头望着那条巨大的龙,在它扬起双翼时满怀恐惧地往后退。
“放心,”巨龙的声音轰隆隆滚下来,“我不吃人——狗和鸡也不吃活的。”
所有人默默地退得更远。
虽然有点听不懂……但好像更可怕了!
但相比而言,棘人的惊喜大过了恐惧。毕竟,这从天而降的巨兽……它是长鳞的!
长鳞的巨兽懒洋洋地表达了它的意见:“我也不喜欢看人打架——”
尤其是,还打得如此没有技术含量。
以及,扮演这种阻止战斗而不是加入战斗的角色,真是好麻烦!
它有意拖长了调子。当尾音消失,沙地人中终于有一个反应过来,向前踏了一步。
紧贴在冰龙背上的小沙地人一直在打哆嗦,细细的声音钻进冰龙的耳朵里:“高高高高高尔!”
冰龙眯起眼,看着那个既不是最魁梧也不是最好看的沙地人——他的黑毛里混着黄褐色,像只杂毛狗。
但他的语气的确充满了掌权者的沉稳与笃定。
“抱歉。”他开口道:“我为我们造成的伤害道歉……那原本并不是我们想要带来的。”
他望向他的同伴:“托尔托萨,你真让我失望。”
托尔托萨,那原本看起来有点憨厚的沙地人,此刻更像一头凶残的恶狼,尽管已经被另外两个沙地人控制起来,也依然一副随时能冲出去咬断谁的喉咙的样子。
“是你心太软,高尔。”他声音沉沉,“唯有血能洗净仇恨。”
高尔无奈地摇头:“血只会让仇恨永不消失。”
他转而望向儒安。
“我听见了您的一些话。”他说,“我想您或许和我有相同的看法。”
“……或许。”儒安冷冰冰的声音里还带些颤抖,“可今天流出的血已经让仇恨变得更深。”
“他没死。”阿尔茜适时地开口。
她在冰龙出现后就挣脱尼亚冲到了倒地不起的大长老身边——其他人都没有伤到要害,只有这个老棘人被一枪穿胸。
他伤得很重,但她暗中施展治疗法术在这里也同样有效。她留了点伤,又装模作样地上了点药,老棘人便忽地发出一声沉重的吸气声,而后是一声低低的呻.吟。
一片惊呼和抽气声随之响起,望向阿尔茜的眼神充满感激。
“……我再次向您道歉。”高尔诚恳地微微低头,“以及,我们从天而降的客人有如此神奇的力量……那或许,是神的旨意,不是吗?”
“我以为沙地人不信神。”儒安依旧保持着警惕,语气却稍稍缓和了一些。
“棘人也曾经并不相信科技的力量。”高尔回答,“可他们最终走出了森林,和沙地人一起创造了苏迦最辉煌的时代。”
“然后被几乎屠杀殆尽。”有位长老忍不住开口。
“我不会为我的祖先们辩解。”高尔说,“他们的确罪无可赦……可在你们的史书上,难道就没有一个沙地人曾经试图阻止那样的屠杀,甚至与你们并肩战斗吗?如果真的没有,恐怕我只能表示遗憾——那绝非所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