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就是一身薄绸的衣裤,上衣系带在腋下,她伸手去他胳膊处,他半抬起手臂,露出绳结让她解。
明明不算陌生,至少两人同床共枕也有不少次,无双却紧张得不得了,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惯有的香气。
这股香气无双并不陌生,这殿里经常会点这种香,她不识得这是什么香,但很好闻。
脱下寝衣,他上身就光了。
无双垂着眼睑,眼睛都不敢抬,忙给他穿上中衣。轮到系带时,她本就红的脸,不禁更红了。
她已经尽量垂低眼睛了,却还是避免不了看见了他胸腹上那一块又一块的结实肌理。
明明是惊鸿一瞥,她却清晰地数出了有多少块。
男子的身材都是这样的吗?
……
寂静的殿中,捧着托盘的内侍俱都屏息静气,目光下垂。
乾武帝低头看了眼她通红的脸,咳了一声:“利索些。”
无双忙不敢再发呆了,抖着手把剩下几根带子给他系上,又给他穿上外衫,因为又慌又急,衣裳其实穿得并不平整,结也打得十分粗糙,幸好很快就穿好了。
乾武帝走了,一大群内侍随着他也走了,无双终于松了口气。
她回到床上,感觉自己都快没脸见人了,她怎么能看人的身子看呆,也不知他发现了没有,这时经常服侍她的宫女来了。
“陛下走了吗?”
宫女答走了,无双忙坐了起来,让宫女服侍她更衣。
平时她要用过早膳再走的,今天连早膳都没用,刚上轿辇往前走了没多大会儿,轿子突然被拦下了。
“皇后娘娘招夫人前去说话。”
郿无暇?
.
这是无双第一次来凤栖宫。
凤栖宫的奢华自是不必说,可无双却全然没有细看的心思。
打从走进来后,就有无数目光投注在她身上,这些目光让无双有一种被剥光衣裳之感。
小泉子搀着她,其实却在小声跟她说话。
“夫人,其实您不用来。要不,奴婢找个什么借口,夫人先离开这?”
无双看出了小泉子的为难,不然平时看似恭敬却谈笑自如的他,也不会露出焦虑的神色。
郿无暇毕竟是皇后,皇后是这座皇宫的女主人,也是这座江山的女主人。皇后召她,万万没有她拒
之理,而且她也想知道郿无暇找她做什么。
是威胁她,羞辱她,还是唾弃她,惩治她?
她心里害怕也羞耻,但其实她也做好准备了,甚至有一种等了许久终于尘埃落定之感。
入宫来非她所愿,她也知道自己这般行径有违世俗伦常,可她没有办法也不敢拒绝,就像皇后召她,她也不能拒绝一样。
“她是皇后,就算今日躲了,明日后日也躲不了。”
“可……”小泉子犹豫了下道,“奴婢已经让人去禀报福公公了。”
听了这话,无双又松了口气,她想就算郿无暇真要对付她,打罚她,也会有人来救她。
可是,他会来救她吗?
皇后到底是皇后,他可会扫了皇后的颜面来救她?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无双看到了皇后。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皇后了,久到她忘了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此时的皇后与她记忆中的郿无暇一点都不像。
穿着是那么的华丽雍容,坐在凤座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像庙里的菩萨。
“见到皇后还不下跪?”一个女声打断了无双的胡思乱想,还不及她反应,她就听又一个女声道:“行了,无双到底是本宫的妹妹。”
那种隔膜感突然间顿消,无双认出说话两人,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琥珀?
琥珀倒是跟着长姐跟得久。
“长姐。”无双行了个福礼,就像两人都还未出嫁前那样。
皇后嘴角的笑僵了一瞬,而后笑道:“给赵二夫人挪个座。”
听到这声赵二夫人,无双僵了一下。
她在
皇后在上面看她。
看着,陛下到底看中了她什么?
这张脸?
皇后承认自己这个好堂妹确实长得好,不然当年祖母也不会嫌弃她狐媚,让她留起厚重的刘海。
后来嫁了人,额发自然要梳起来,倒也露出她一张天姿国色的小脸。可宫里不是没有比她美的绝色,陛下到底看中了她什么?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俱皆沉默着,场面慢慢地尴尬了起来。
最后是无双打破了沉默。
“不知长姐召我来,是有什么事?”
皇后回过神来,道:“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妹妹最近往宫里走得勤,却从没往长姐这儿来,
本宫就想妹妹是不是对长姐有什么误会,又或是因什么事记恨了长姐。”
其实有时候无双很佩服这位长姐的,就像当年对方出嫁时,她按照旧俗回门与她送嫁。明明她不自在,对方也不自在,但郿无暇就是能当着她一脸笑地说一些骗鬼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也是替她背下了她悔婚另嫁的债。
可彼时无双刚经历了一系列打击和挫折,当初她被郿无暇所惑、怂恿,做事时根本没有往深处想,直到事情发生后,才发现一切超出她的想象。
她设计了赵见知,同时也毁了自己的清誉,而赵家那样的人家,怎可能心甘情愿娶一个和儿子不匹配的女子进门。即使娶进门了,也不会给她好脸,而她将永远背负着心机深沉陷害人的罪名,一辈子抬不起头。
她想不到这些,是因为多年来她困守在长阳侯府,是她眼界狭窄,她不信向来聪明的长姐也想不到这些,可人家就是能当着面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而后理直气壮地去做了魏王妃,还要说一番话让她对她感激涕零。
就像此时的这句话,话里话外都是她的错,她不光邀宠于姐夫,还避而不见
姐姐。多么下作无耻一女子!
可确实是她错了,而她又怎好人前攀扯自己的婆婆和堂堂的惠妃,她只能低下头道:“皇命难为,还望长姐见谅。”
“什么皇命?难道是陛下不让你来见本宫?”皇后玩笑道。
无双抬眼去看她,皇后脸上笑着,眼里却藏着一丝锋芒。
那一瞬间,藏在心里许久的怨愤喷涌而出。
是,是她蠢,上了旁人的当却不自知,反应过来也无处诉说委屈,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当初愿意的!
她都已经避而不谈了,为何还要这样挤兑?难道真要她说出我就是记恨你,所以不想见你,谁让你设计我的话?
无双不说,其实也是知道说了没用,反而容易被人倒打一耙。别人只一句当初是你愿意的,就足够堵回她的千言万语,反而显得她胡搅蛮缠,嫉妒长姐,面目可憎,卑鄙下流。
她闭了闭眼,把眼泪憋回眼眶去,回以同样玩笑的口气。
“长姐既知道,何必明知,故问?”
皇后的眼神瞬时锐利起来。
这时却突然有人来了。
没有人禀报,但顷刻间从门外到门里宫人们一个一个的纷纷跪下,已足以证明来人的身份。
无双扭头看过去,当看到那道黄色的身影时,她脑子一蒙,当即站起来朝他跑了去。直至来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她僵得像一块石头,想收回手,却被人攥住了手。
这时,皇后也过来了。
“见过陛下。”她屈膝行礼道,“陛下不是正在上朝,怎么……”接下来的话,皇后说不下去了,她眼睛放在那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乾武帝眼皮半垂,似乎在听皇后说话,实则目光却放在她的身上,见她眼圈通红,神色凄楚可怜,他下颚微微收紧,眉也皱了起来。
“朕就是过来看看,皇后不用多礼。”
然后他就走了,拉着无双转身走了。
皇后瞪着眼睛,眼睁睁看见两人背影消失在门外。
她看了许久许久,直到琥珀战战兢兢叫了声‘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