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悲痛欲绝,撕心裂肺的呐喊质问,她虽然不能感同深受,但同样是女人,她完全能想象她此时内心的焦灼。她突然同情她,甚至觉得她真的很苦。
她很替母亲感到高兴,因为有父亲这么一个痴情的人一直爱着她。她也替二夫人悲哀,嫁给一个心里有人的男人,幸福又从何而来?
一个死了二十几年的女人深得他的心,一个陪在身边二十几年的女人永远走不进他的心,是两个极端。
宁老瞪着她久久不语,二夫人苦笑一声,她拿开儿子们的手,转过身上了楼。那背影,如此凄凉。
宁豁皱着眉头看着母亲,他们兄弟俩一直都知道母亲心里的苦,也曾为母亲不值,可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他们能做的,就是多陪陪她,让她感觉到儿子的爱意。
似乎又因为自己太理智了,对母亲没有那么言听计从,母亲对他们也不冷不热。于母亲来说,他们的存在也无时无刻在讽刺着母亲。
一顿团圆吃的很糟糕。这么一闹,已经没有人再有心情吃饭了。
童欣看着气的久久不能平的父亲,对祈诺小声的说道:“你陪爸好好说说话。我去看看二妈。”
祈诺点头。
童欣看了一眼正在看着她的兄弟俩,她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
宁氏兄弟疑心了片刻,也微微点头。
童欣上了楼,敲开了二夫人的门。她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此时已经入夜了,外面除了灯光,再无其他。
“是想要同情我还是想要看我的笑话?”童欣站在她背后,还没有说话,她就先开了口。
声音很冷漠,冷漠中带着讽刺。
童欣很惊讶她知道她会来,走到她侧面坐下。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泪痕未干,眼眶通红。扯过桌上的纸巾递给她,她扭过头来,看着她手上的纸巾,冷哼一声,又保持了原状。
童欣也不尴尬,她跟她一望着窗外,“你现在需要的是同情吗?还是说你觉得你自己是个笑话?”她的语气很轻柔。
果然,二夫人侧过脸看着她,眼神很复杂。
“我承认我有些同情你,你牺牲了太多。甚至把自己的一生都搭上了,你很了不起。”这是真心话。明知道自己的男人心里有别的女人,她还如飞蛾扑火一般,爱情没有,地位没有,就这么跟着那个男人,真的很了不起。
父亲对母亲的爱固然让人觉得感动,但她对父亲的情,又何尝不是?
二夫人没想到她会跟她说这样的话。除了华妈,真的没有人再对她说这样的话。所有人表现对她很和气很客气,但背地里都在说她只是个替代品,不,替代品都不算。她只是一个育人的工具而已。宁家夫人的位置,永远是那个死去的女人。她只相当于古代的妾。妾的一生,注定是悲惨的。
“我二十八岁嫁给他,那时他已经三十九了,我们整整相差了十一岁。嫁给他之前,我听说过他很爱自己的妻子,也很爱自己失踪的女儿。即便知道嫁给他意味着这一生都在跟一个死人抢老公,但我不介意。想着那么深情长情的一个人,只要他能爱上自己,那这一辈子该多幸福。”
她眼神里充满着回忆,那是在憧憬,或许现在她依旧在等待有那么一天。
“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多愚蠢。在生下双胞胎的时候,我以为我立了大功,他也会很欣喜,可是从那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踏进我房间半步。有一次我不怕死的跑到他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说,‘你只是个工具而已。目的达成,你也没有价值了’。那一刻,他击碎了我所有的幻想。”
那一句话,深深的烙在她的心上,一辈子也忘不掉。
童欣微蹙的眉头,好能想象得到那时候她是什么心情,父亲的残忍,对于一个充满着美好幻想的女人来说,如当头一棒,比死更难受。
“我依旧不死心,想到只要把儿子们养大,让他看到他们的乖巧懂事,或许有一天他会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又一次,我想错了。有时候我宁愿他在外面拈花惹草,至少证明他的心里没那么爱你的母亲。可是他没有,他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女人。所有人都在羡慕我的同时,不知道我有多可悲。”
“他爱你的母亲爱到了骨子里,爱到什么都不想。如果不是为了要找到你,他恐怕早就随你母亲去了。跟一个死人抢老公,真的会输的一败涂地。我五十了,这一生还有多长?可是这一辈子,我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叫夫妻。”
二夫人的一翻话,让童欣突然觉得鼻子酸酸。一辈子多长,其实真的不长。可对于二夫人来说,这一辈子太长了,因为过的太煎熬。
童欣对这个女人除了有同情之心,她也很佩服她。她替父亲生了一对双胞胎,在知道父亲对她无情的时候,她还能将他们抚养长大,真的很了不得。
父亲爱母亲深入骨髓,她爱父亲恐怕也不差上下吧。
爱情这个东西,真的很难说清道明。有些人一辈子都在追求爱情,但从未收获过。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在二夫人面前,她真的不算什么。
“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你做了这么多,老天是不会亏待你的。”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她不能感同身受,只能根据自己的感受来安慰她。
二夫人笑了,笑的很凄凉,“不是我的,永远都不是我的。当初我心太大,这是天在惩罚我。”
从二夫人的房间出来,楼下已经没有人了。所有人都去休息了,毕竟今晚所有人都有心事。
童欣回到自己卧室,祈诺已经躺在床上,看到她微红的眼睛,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走到她面前,手握着她的肩,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她给你脸色看了?”
童欣摇摇着,一把抱住祈诺。喃喃道:“其实她只个苦命的女人。”
祈诺听后,知道她没事,便放了心。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你没听说过吗?好了,快去洗澡睡觉吧。”
女人永远都是那么多愁善感,而且很容易被人带动情绪。男人就算是被带动了,也知道不露于形色。所以,他们能更理智更客观的来看一些事情。
童欣仰头,“你跟爸谈的怎么样?”
祈诺耸眉,他能说两个都不热情的男人坐在一起,根本无话可说吗?
童欣见他那样子,就知道肯定两个臭屁的男人一定什么都不会说,不禁撇撇嘴。
“洗澡,睡觉。”
“今天是除夕,不该守岁的吗?”第一次在家里过年,虽然气氛很糟糕,但她真的想守岁。因为这是跟家人过的第一个年,也是跟他过的第一个年。
祈诺将她公主抱起,朝浴室走去。
“要守岁也得洗完澡,办完正事再去也不迟。”
“什么正事?”
“要不要我现在告诉你?”
“不要啦!”
声音越来越小,传来了流水声。
“祈诺,我们生个孩子吧。”
“……”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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