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的春天,年前皇帝刚刚登基,那时还年轻的老太后虽心中有些遗憾有些愧疚,却仍旧止不住的为自己的儿子所开心。
但是那日老太后却从大清早起身就板着张脸。
那日日头正好,老太后用了午膳便在院子里晒太阳,正闭着眼假寐着,就见邹海一路急喘着跑了过来。
陶嬷嬷眼皮一跳,邹海的身手那么好,能叫他跑得大喘气,定是出了大事。
她不由得看向了老太后。
“娘娘,那边的事了了。”邹海小心翼翼的禀着话。
他知道老太后极讨厌那位。
春风拂过的院子,安静而平和,几朵小花开着,一名妇人带着几分困意慵懒的躺在一张竹藤编制的躺椅上,阳光洒下,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然而,宫女内侍们仿佛知道什么一般,都躲着各忙各的,没人往风头正盛的老太后身边凑,陶嬷嬷和邹海跟在老太后身边,仿佛是日头太大一般,额间上的汗却越来越多。
“孩子呢?”老太后凉凉的开了口,她不晓得她心里对这个孙辈应该带着什么样的心情。
人都说,老一辈都盼着含饴弄孙,她才至中年就得了孙辈,应是喜事,然,她心中竟丝毫不敢认这个孙辈!
“是位皇。。。公子。。。”邹海硬着头皮答道,刚答了几个字,硬生生又将话吞回去,在肚里转了一圈才又说出来。
老太后眯着的双眼骤然睁了开来,盯着邹海。她有种荒谬至极的感觉。
竟是个皇子,皇帝第一个儿子竟这样出生了?
“造孽啊。。。”好半晌,她才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感慨了好一会。她才又问道,“皇上那可有打算?”
邹海脸上犹豫了起来,仔细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老太后。
“奴才只听见一句,皇上同那人说会让她的儿子做这天下最尊贵之人,后来奴才就被皇上赶来向娘娘您报。。。喜了。”他支支吾吾的答道。
邹海说完已是满头大汗,这样荒谬的事自他的口里说出。叫他怵得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老太后又是半晌没出声。
可邹海不能不把话说完。
“娘娘,还有一事。”他小心翼翼的声音极轻的道,“当时公子落地的时候,奴才远远的瞧见了,一般的娃娃都是羊水破了才落地的,那位折腾了大半条命,公子竟然是呆在羊水里生下来的,虽是个头小了些,可那样子就像是个金蛋!皇上乐得跟什么似的,这才催着奴才来给娘娘报喜。。。”
老太后闻言失态的一下在躺椅上坐直了身子。陶嬷嬷慌得忙上前扶住老太后。
“妖孽,妖孽!”老太后失神的喃喃道,随即瞪圆了眼反问道,“这孩子能留下来?”
邹海知道老太后不是在问自己,可他不能不答话啊。
“皇上以为此乃祥瑞。。。”他的声音轻的就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消散,“叫守地宫的几名守护者悉心看着那金蛋。等着公子自个儿破壳而出。。。”
那年的老太后还年轻,只知道这孩子是妖孽,不能留,当时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叫邹海去弄死这个孩子,可谁知道皇帝竟如此宝贝这孩子,宝贝到将其放置与云国的宝库相等的地位!
邹海的话像是施了咒,叫老太后呆住了。
她后悔了,即使王皇后死在她面前,即使皇上对她失望,都未后悔过的她。此时,却后悔了!
“娘娘。。。”陶嬷嬷红着眼眶劝了声,“算了吧。。。”
孩子都生下来了,还是个皇子,还有谁能拦得住皇上?
“杏芳。。。”老太后那时还明亮的双眼霎时变得晦暗了起来。她无措的对着陶嬷嬷问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可是陶嬷嬷回答不了。
“娘娘,皇后娘娘求见。”
外头通传的声音,让呆愣的老太后稍稍恢复了常态。
她想起了魏皇后那个人,表面瞧着不错实则心思极重,心头烦闷的挥了挥手。
“娘娘身子不适,请皇后娘娘回去吧。”陶嬷嬷心领神会的对着外面扬了声。
本以为魏皇后会就此退去,哪知道不一会,外面就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魏皇后竟是硬闯了进来。
“母后。。。”魏皇后一路直奔院子,进来之后一下跪在老太后的脚边。
那年她刚刚嫁给皇帝,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此时却泪眼婆娑,叫人怜爱。
老太后再是不喜魏皇后,仍旧止不住涌出几分怜惜。
她叹了口气,扶起魏皇后,甚至亲自替对方拭了拭眼泪。
“你放宽了心,有哀家在,你这皇后之位,就没人能代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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