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就在东三触摸到人影的一刹那,人影也化作泡影,在人眼前彻底消散,周围的黑暗也开始慢慢褪去。
成功了!黑暗退去后,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依旧是原来的破庙门,破茅屋,以及熟悉的旺财师兄正站在自己面前朝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做的好。”
短短三个字,东三能感受到旺财师兄掩藏在心里的欣慰,要知道想从旺财师兄嘴里听到夸赞那可比登天还难,他说做的好,那真是做的好。
“师兄,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厉害的幻术的,怎么布局,是不是需要什么厉害的法宝?”虽然自己已经破解了刚刚的幻境,可对于怎么运用还是一无所知,此时的东三只想师兄快到告诉自己怎样才能做到刚刚那样,让对面真真假假分不清。
“几根?”旺财师兄依旧惜字如金,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来,放在东三的眼前。
这是什么新的路数,这不就是一根手指头吗还能几根。东三被旺财师兄的举动整的有些不知所措。
“仔细看。”旺财师兄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虽然平时他也如此,不论是什么情况,师兄的语调永远是平平淡淡,如死鱼一般。
“一根呀”东三瞪大了眼睛看向那根手指头,左看右看都是一根,一根就是一根呀。这时,旺财师兄手上开始动作,将手指头从远处一点点拉近,一直到东三的眼前,由于东三一直全神贯注盯着手指看,两颗眼珠子挤在鼻子两边,已经开始斗鸡眼了,赫然一副大聪明模样。
眼前的手指越靠近两眼,影像变得越模糊不清,却不是那种看不清楚的模糊,恰恰相反,手指上的每一处纹路都十分清晰,甚至是皮肤纹理间的间隙也看的一清二楚,却唯独越来越看不清楚究竟是几根手指头,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原先的一根手指头居然变成了三根。
“盯着手指看,远处的树有几棵?”旺财师兄的话再次从头顶上传来,东三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的手指看,由于长时间盯着看的缘故,东三斗鸡眼的程度愈发的严重,倒是用余光可以清楚的看到远处山头上孤零零的三棵树。
“三棵树。”东三下意识的回答师兄的问题道,旺财师兄这才满意的收回手指。只是手指是收回去了,东三还没缓过来,依然是一副斗鸡眼的模样,一副聪明的眼神看着师兄。
“师兄,啥意思啊?”眼前这一幕若是旁人看了去肯定要笑话死东三,可惜旺财的表情一直很木板,真正的波澜不惊,对东三此时滑稽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
对于自己这个师弟提出的疑问,旺财师兄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任何东西只有自己真正悟到才会是自己的,东三凭借着自己的悟性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已然是超脱寻常人不少,就算是自己跟随月师父行走世间这么多年,天才也见过不少,像东三这样有悟性的天才依然算是万中无一。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将一切和盘托出,知道答案的东三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真正参悟其中的道理。
就如同小儿翻书一般,读到古人圣贤诗句词,只是一味地背诵下来,当下虽朗朗上口,却无法理解其中深意,往往在其成人后,在很多年后的一个契机下,可能是一个午后或许黄昏才猛然知觉自己年少时曾读过的一句话竟然可作此解。有些人甚至终其一生都未曾参悟过古诗文上的一语半句。
修道与读书一般无二,只是别人可以先将诗句背下,用一生的时间慢慢去消化,感悟,而他东三不行,他是大南国未来的司金郎,留给这位师弟的时间不多了,东三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内去参悟这些道理,自己也只能用这个办法激一激他,司金郎这三个字需承担的责任太过重大,虽然自己也不明白师父的选择,为什么会选一个毛头小子,甚至是初窥门路的修道人做大南国未来的司金郎,但既然师父做出了选择,自己也无需多想,尽力就是。
看着旺财师兄远去的身影,东三急忙上前伸手想要抓住师兄,却抓了个空,旺财师兄已经消失在原地,破旧的庙院里荒草丛生,原本应该碎掉的水缸依旧完好无损的停留在原地,水缸里的一汪水依旧清澈见底,一条大花鲤鱼在缸中来回游动,又是幻术。
“自己好好想吧。”
旺财师兄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山谷间,久久才散去。
见师兄彻底甩手掌柜了,东三一个人呆立在破庙院里,望着师兄消失的身影陷入了沉思,倒不是因为师兄的撒手不管而生气,此时东三已经完全沉迷于旺财师兄刚才那句话。
盯着手指看,看什么,看远处的树。
盯着水缸看,看什么,看飘忽的人影。
手指在眼前的残影,不正是困住自己的幻术,看的越清楚,却越容易被自己坚信不疑的事实所迷惑,就像自己能看到师兄手指上细微的毛孔,皮肤纹理,却看不清手指究竟有几根,见小不见大,见大不见小。
水缸静止,鱼动。倘若看的不是水缸而是鱼呢,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所谓的幻不正是最简单的骗术,比起小儿拙劣的谎言还要浅显。就如同弱小的老鼠在毒蝎面前只见其毒针不见其二螯,因为高悬在头顶的威胁让老鼠忘记了眼前的两个巨钳同样致命。明明一切都在眼前,老鼠却看不见。
师兄暗示的不仅仅是如何破解幻术,对于如何布置幻术其实早有暗示,从最开始的疑问句,几根,短短二字,就已经将自己拉入局中。不仅仅如此,甚至是作为布幻者往往被忽略的一点,也是最致命的弱点也被师兄用巧妙地手法暗示出来,就如同那飘忽的人影丢失了对方的目标而傻傻站在原地,任人宰割。请人入局,自身亦在局中,若是忘记这一点,往往会死于自己的傲慢。